“那么，你说，陛下拥有这样一个王太子，他怎么会接受一个聪明的亲王？”阿方斯无奈道：“除非这个亲王更蠢。” “如果他真的是傻瓜，路易应该做的…是换一个王太子，而不是不允许其他人比他聪明！” 安妮玛丽气急败坏道：“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国家，会选一个傻瓜当国王！” 没有吗？阿方斯想到了遥远的东方，那个何不食肉糜的司马衷… 当年，司马炎明知道司马衷是个靠不住的蠢儿子，为什么没有选择其他继承人，而是依旧选择这个儿子呢？ 答案很简单，他的两个杨皇后，加起来也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为了借助弘农杨氏的势力，司马炎捏着鼻子也得认。 然而，为了避免司马家的江山两代而亡，司马炎选择了一个后患无穷、当初却绝对精明的做法：大肆册封王族诸侯王！ 以司马八达为祖的司马家，到司马炎这一代，就有多达三十多个兄弟，下一代更是有上百人！ 然而，无一例外，司马炎一概封王，亲王封完就封郡王，把所有的兵马大权牢牢掌握在司马家的手里； 最终，弘农杨氏差点被司马家灭了族，再也无法威胁司马家的统治… 后面的八王之乱不说，这大封诸侯王的操作，确实给司马家积累了强大的底蕴，这才有了西晋灭亡后的东晋。 如此一来，阿方斯就该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并说服路易十四？ “安妮，你说不选傻瓜当国王，那是王族的决定，还是全体贵族的决定？”阿方斯开口问道。 “当然是全体贵族了。”安妮玛丽回道：“我巴不得路易也是个大傻瓜，少为难我们才好！” “那就对了！”阿方斯顿时笑了起来！ 对王族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出了个蠢国王，而是出了个聪明绝顶的国王！ 而正相反，贵族却极端恐惧一个蠢国王的存在！ 诚然，一个聪明的国王，也会找贵族的麻烦，但聪明的国王需要消灭对他王位有威胁的王族，这就需要贵族的帮助； 因此，对贵族来说，一个聪明的国王，带来的既是风险、也是机遇；只要抱紧国王的大腿，失败的概率是非常低的。 但如果是一个愚蠢的国王呢？那贵族就惨了… 一个控制不了大局的国王，必然带来一个混乱的政治局面；王族群雄逐鹿，三五个亲王各自立山头，贵族们又该怎么站队？ 站对队伍的概率不超过20%，活到最后的概率连3成都没有；可以说，只要站队，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至于不站队？不可能，不站队的先杀，大家都等着消灭其他势力、来壮大自己的势力；站队可能是被几个势力打，不站队是被所有势力打… 这种局面下，也就难怪贵族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反对一个愚蠢的国王；这对阿方斯来说，就是一个绝妙的机遇！ “对了？什么意思？”安妮玛丽一愣。 “你说，王族成员有多少人？”阿方斯笑眯眯问道。 “20？也许30？”安妮玛丽想了想回道。 “那法兰西有多少贵族？”阿方斯又问道。 “也许…20万？”安妮玛丽皱了皱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瞧，王族只有20人，而贵族有20万，对陛下来说，哪个更危险？”阿方斯笑道。 “可是忠于路易的贵族也不少…”安妮玛丽回道。 “却也不够多。”阿方斯摇摇头：“比起所有的贵族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安妮玛丽摇摇头：“德莫勒家族的人也不多，你还用担心，加莱人不尊重德莫勒家族？” “担心。”阿方斯认真回道，他是真的担心。 就像现在，他极度缺乏人手，却有很多事要做，正因此，他才饶恕了安德森。 又比如安东尼跟伊莎贝尔，如果不是害怕路易跟弗朗西斯闹僵、对他的势力带来冲击，他就不会为伊莎贝尔出头，去说服路易。 “为什么担心？”安妮玛丽顿时一愣。 为什么担心？阿方斯皱了皱眉头，随即眼睛一亮！ 他为什么担心，自己的家族成员太少，会导致加莱人对他的家族不敬？就是因为，家族成员人数一少，很多要害位置，必须使用外人。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要害位置出了事，最多只是亏了钱；可对于一个国王来说，要害位置出了事，那是要亡国灭种的！ 自己需要足够多的家族成员，那么…路易十四也就需要足够多的王族成员；只要从这个方向去说服路易十四，应该能说服他…吧？ “因为我信不过外人，我希望所有的重要职位，都由最可靠的家族成员来负责。”阿方斯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很难做到。” “你既然说，因为德莫勒家族的成员太少了，你担心加莱的人不尊重你们。”安妮玛丽嘿嘿一笑：“你跟我去圣法高好了！” “圣法高的德莫勒家族成员更少。”阿方斯无奈道：“而且，他们效忠的是你，不是我。” “那…”安妮玛丽眼珠子转了转：“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孩子，我允许…两个，不，一个孩子，以德莫勒为姓氏！” “你这么说，我倒不如跟安多生几个。”阿方斯摇摇头，安妮玛丽这诚意真不多… “不行！”安妮玛丽一下子就急了：“你不能跟安生很多孩子，这对孩子没好处；虽然你有很多钱，可孩子多了，每个人只能分到很少的钱…” 多子多福推恩令，孝子贤孙宗藩制… 不能没有孩子，又不能有太多孩子，少了被人欺负，多了吃穷自家； 没有靠得住的后代，阿方斯会头疼，但有一个连队的后代，阿方斯恐怕会更头疼… “你是不是…生气了？”见阿方斯皱下眉头，安妮玛丽显得有些紧张了。 她阻挠阿方斯跟安多生孩子，自然是出于嫉妒，但现在看到阿方斯生气，她又担心得不偿失，引起阿方斯对她的反感… “没有，我只是…”阿方斯眉头又是一皱，就在这时，他眼睛突然一亮：“我为什么要自己生那么多孩子？” “就是！你还有你大哥呢！让他生孩子，多生几个！”安妮玛丽高兴道： “最好生十个，只要有一个聪明的、能帮上你的忙，就可以了；其他的，又不需要我们去担心，不是吗？” 这一刻，阿方斯的思路豁然开朗！ 就像安妮玛丽说的那样，如果自己担心子女太多、引起遗产纷争，为什么不祸水东引、推到阿尔芒的身上？ 同样的，对路易十四来说，在王位面前，一个弟弟都嫌多；可遇到投石党争的时候，他又巴不得多几个兄弟叔侄… 现在正好，安妮玛丽与路易十四的关系，就如同费尔曼一家与阿方斯的关系； 费尔曼一家子孙可用，阿方斯就用他们，不可用，也不需要头疼，就当猪养着。 像是家族成员、又游离于权力之外！ 突然，阿方斯又想到伊莎贝尔跟让娜，这姐妹俩，可不就如同孔代亲王跟孔蒂亲王兄弟？ 伊莎贝尔很头铁，非要跟阿方斯对着干，就像孔代亲王，对路易十四来说，就是个祸害； 而让娜看到伊莎贝尔的下场，正积极跟自己还有安处好关系，就像孔蒂亲王，正被路易十四委以重任！ 只是…安妮玛丽看起来，像伊莎贝尔，远远多过像让娜？ “我说的不对吗？”安妮玛丽小心翼翼问道。 “也许吧。”阿方斯笑着摇摇头：“如果阿尔芒生十个孩子，他们互相嫉妒对方呢？” “管他呢！”安妮玛丽撇撇嘴：“这样更容易看出来，哪个孩子更聪明！” 王室都是这么养蛊的？阿方斯越发哭笑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这就意味着，即便路易十四愿意册封、让安妮玛丽的孩子成为亲王，奥尔良公爵他们也会反对。 反过来说，阿方斯也可以利用路易十四这个心理，让他坚信其他人会反对，所以不反对此事！ “老爷！”这时，阿尔弗雷德远远的朝这边走过来：“戴伦先生送了请帖过来，让您今晚去他那儿参加宴会。” “哦？有什么事么？”阿方斯站住脚步。 “据说是图尔维尔上校回来了，哦不，就在前不久，他击溃了一支北非海盗舰队，被威尼斯晋升为海军少将！”阿尔弗雷德回道。 “这是好事！去，通知安跟我大哥他们，今晚一起去参加宴会，让汀娜还有小塞涅莱，也跟我们一起去。”阿方斯笑了起来。 “我也想去，阿方斯…”一听这么多人出动，安妮玛丽也坐不住了。 “现在巴迪斯不在加莱，我们三个不能同时离开这儿。”阿方斯摇摇头：“要是遇上埋伏，我们会全军覆没的，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 “呃…”安妮玛丽一愣，只得点点头：“好…好吧…” “开心一点，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马上给陛下写封信，也许，他很快会同意授予孩子“德?波旁”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