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腓特烈堡宫。 仅仅一天的时间，荷兰人就把物价给平抑了下去；办法也很简单，直接辟谣、说他们的商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埃夫里森自然说到做到，给他们攒了个局，把列日请了过来；然而…列日还特意带了马特雷过来！ “来，头儿，好东西啊！”埃夫里森热情的把列日拉过来，给他倒上一杯红酒：“波尔多的奥比昂红酒，世界上最贵的红酒！” “彼得先生，别来无恙。”列日瞟了一眼、已经坐在那里的彼得，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至于马特雷，他只能站在列日身后看着… “知道您事务繁忙，不敢轻易打扰！”彼得尬笑起来：“今天打扰您，是想找您说一说…这交易所的事。” “行啊！说吧。”列日端起酒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您知道的，我们跟马蒂亚斯先生都是做铜铁矿生意的，这矿石品相好不好、价格差了很多…如果把它们放到交易所上，就会影响市场…” 彼得小心观察着列日的脸色：“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我们自己开一个交易所，只邀请我们的朋友参与交易？ 您放心，该给您的那一份，马蒂亚斯先生给多少，我们也跟着给多少，一分钱也不会少了您的，您看行不行？” “只是铜铁矿需要？”列日出乎预料的好说话。 “如果可以…木材最好也是这样…”彼得露出紧张的神色，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有吗？”列日喝了一口酒：“这酒不错！” “我带来了一箱！一会儿给您送过去！”彼得连忙回道，随即又道：“这…这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就铜铁矿跟木材…” “再说一个吧。”列日淡定回道。 “那…那就…木焦油！”彼得咬咬牙回道，他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明知道说出来的都是利润最丰厚的，可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就没了！ “木焦油可以。”列日点了点头。 “呃…嗯？”彼得兴奋不已：“您都答应了？” “不，您误会了，我说的是…木焦油可以。”列日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铜铁矿跟木材不行。” “木材跟木焦油可以不要！我们…我们就只要铜铁矿生意的！”彼得一下子变了脸色！ 列日淡定的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彼得的脸色一白，只能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了埃夫里森！ “彼得先生，铜铁矿可是大买卖，连东西都没看见…谁敢随便答应？”埃夫里森打着官腔，提醒彼得赶紧加钱！ “2成！再给您加2成干股！列日阁下。”彼得咬咬牙，继续加码：“只要您行个方便，我们的交易所，就给您2成干股，每年都拿分红！” “您应当知道，阿方斯先生是做火炮生意的，需要大量的铜铁。”列日摇了摇酒杯：“这铜铁价格不透明，是绝对不行的。” “我们当然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彼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如这样，无论市价卖多少，我们…我们打九折给阿方斯先生？” “您不参与交易，马蒂亚斯先生也不参与交易，这个市价…不就成了鬼价？喊价的没货、有货的跟您交易…” 列日摇摇头：“再不然，还得去参考阿姆斯特丹的货单报价，按阿姆斯特丹的价格打九折…我是没看出什么优惠。” “…”彼得支支吾吾起来。 他不是没有继续让利的空间，而是…他继续报价下去，列日很可能进一步拿捏他们啊！ “头儿，要我说，他也不是不愿意把价格放出来，就是怕…让丹麦人知道了，找他们要钱。”这时候，埃夫里森开口了： “要不这样，让他们给阿方斯先生一个交易资格，让阿方斯先生也参与暗标，这价格肯定会实惠下来的…” 彼得顿时一脸期盼的看着列日：只要列日愿意松口，他就顺势答应下来！ “兄弟啊！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列日摇了摇头：“铜铁生意跟木材生意，那是阿方斯先生划了红线的…” “您再通融通融，通融通融嘛！”彼得连忙握住列日的手： “我们可以在承兑券方面让步的，只要承兑券的买卖转起来，阿方斯先生…根本不在乎这点破铜烂铁…” “你这样就让我很难办了。”列日叹了一口气：“马蒂亚斯先生愿意让步，您不愿意，这事…换成您是阿方斯先生，您会怎么想？” “马蒂亚斯先生…愿意让步？！！”彼得一脸懵逼：“这怎么可能？” “这很正常嘛！”列日双手一摊：“马蒂亚斯先生可以把瑞典的矿产、放到丹麦交易，也可以放在瑞典做交易…” 这一下，彼得还真没话说！ 马蒂亚斯是瑞典的矿业主，他完全可以把一部分矿产放在瑞典卖，只有那么一小部分、放到丹麦出售； 再说了，就算马蒂亚斯把所有矿产都放到丹麦出售，价格高低、人家丹麦都不会管、瑞典又管不了他… “马蒂亚斯先生当然不在乎，他就是不把矿产运到丹麦，阿方斯先生也没辙，不是么？”埃夫里森又替彼得解了围： “彼得先生不一样，他就是在丹麦混饭吃的，如果价格卖高了，丹麦人不高兴，价格卖低了，咱们挣不到钱…” “是是是！”彼得伸出三根手指头：“您就通融通融吧？3成干股！只要您同意，我们…我们会再拿出一些矿产，低价放到阿方斯先生的交易所里头…” 然而，列日始终不愿意表态，只是摇了摇头，便岔开话题：“还是说说木材吧，阿方斯先生不希望…太多的木材流出丹麦。” 这都不需要列日说，彼得就知道、阿方斯是在报仇！ 当初，阿方斯为了造大商船，千方百计的从挪威采购船材，结果荷兰直接给他来了个禁运，让他搞不到大型的木材； 无奈之下，阿方斯解锁了铸铁龙骨的技能，硬是凭借他们高超的铸造工艺、建造出性价比更高的斯库纳商船！ 然而，铸铁龙骨并不能满足战舰的需求，迫于无奈的阿方斯，甚至要千里迢迢、从非洲运回两百根巨木！ 现在，阿方斯反过来拿捏住丹麦海峡，就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要是不反过来制裁荷兰人，那才是怪事… 可…他担忧的是铜铁矿啊！ “列日阁下…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阿方斯先生一个暗标的资格，而且…我们的矿产、优先满足阿方斯先生的需要？”彼得咬咬牙，再次加价。 “阿方斯先生说了，树木低于20年的、高于50年的，都不让出海。”列日压根不说铜铁矿的事，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木材。 “低于20年、高于50年的都不让出海？！！”这一下，彼得的脸色大变！ 挪威产出的主要木材有胡桃木、松树、白桦树跟云杉；只有极少数的区域产出橡木，而且、一大半都是人工林。 像松树跟云杉，那是只长年岁不长个的，几十年是那样子、几百年还是那样子，根本没办法作为大型船材； 而胡桃木跟白桦木，由于木制紧密，他们的成材时间就要2-30年，即便达到50年树龄，它们的直径也不会超过2荷尺（56.6厘米）； 橡树倒是长得挺快，9年就开始进入膨胀期、20年基本成材，到50年期的，差不多有3荷尺的直径，勉强够得上建造战舰的尺寸。 问题是…能有多少刚刚好是50年以内树龄的橡木呢？ 如果阿方斯是直接限制木材的尺寸，他们还能用拼接、贿赂测量官等方式忽悠过去，可直接限制树龄… 别的不说，硬质木材，他们基本别想用了，而橡木…那是用一棵少一棵；总的来说，只要这个禁令出来，就是毁掉北方的木材出口生意！ 这已经不是禁运大型木材那么简单了，这是毁掉整个行业！ “这可不行！”彼得一下子坐不住了：“列日阁下，五十年的木材，一大半都没有成材呢！再说了…这树砍下来之前…谁知道它多大了？” “规矩就是规矩嘛，阿方斯先生制定的规则，您负责遵守就行！”列日摆摆手回道。 “不是…这个…”彼得瞪大眼睛：“列日阁下…这根本做不到…” “规矩就是规矩，彼得先生。”一直站在后面不吭声的马特雷，终于开口了：“当然了…木材的这条规矩，也不是不能规避。” “可以规避？那…您请讲！请讲！”彼得瞟了列日一眼，这才又看向马特雷。 “五十年树龄的木材，确实不太够用，而且…正如您说的，砍下来的树，也不能废掉。”马特雷摇了摇头：“可以在丹麦…先把木材加工一下。” “加工？”彼得吞了吞口水：“这…丹麦…并没有什么锯木厂…” “那就投资嘛！”马特雷压低声音：“这树木一整棵搬出来，看到的就是年轮，一数…不就露馅了？ 这要是制成板材或者家具，再运输出去，我们也没办法一个一个数年轮，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