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让VOC增持阿姆斯特丹银行，那就更是打蛇七寸了： 不让VOC增持阿姆斯特丹银行股份，VOC就会把所有业务转移到其他银行去；让VOC增持，又相当于阿方斯在增持… 不管约翰德维特选哪个，都是被拿捏！ “呃…那？”杰拉德一脸尴尬，他们苦心积虑的绕开约翰德维特的限制，谁知道，阿方斯来个大力出奇迹：要直接逼约翰德维特让步？ “我个人认为，这不是约翰德维特先生一个人的意愿，而是绝大多数、自认为爱国的人，他们的意愿。” 阿方斯又道：“阿姆斯特丹银行是荷兰的金融中心，更是你们的商业象征；我要买它，很多人都会无条件反对； 可这些人不知道，我买它干什么？也不知道，它现在的财政问题、有多么严重？” “是，您说的是…”杰拉德只是尬笑。 他也不知道、阿方斯为什么要买阿姆斯特丹银行，但他知道，阿方斯绝对是不怀好意！ 至于银行的财政问题、金银储备问题，杰拉德当然知道；但他更清楚，比起这些问题，把银行卖给阿方斯、将来会出更大的问题… 基于这一点，他也认可阿方斯说的、那些自认为爱国的人，会无条件的反对阿方斯买下银行！ 只是…他不明白，阿方斯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买阿姆斯特丹银行？又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为什么…联省不设立自己的银行呢？”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姆斯特丹银行只是一个商业银行，他们为了所谓的金融自由，胆敢把钱借给进攻自己国家的敌人； 当然了，我不是说，它不能拥有自由；而是想说，既然它想做一个自由的商业银行，它凭什么享有…国家银行的身份与地位？ 一个自己都不热爱国家的银行，却代表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这不是很可笑？甚至…还要真正的爱国者、无条件的保护它？” “…”杰拉德一脸尴尬，他有些怀疑、阿方斯是在影射自己？ “我决定，给约翰德维特先生写一封信，支持他设立由联省、由国民大会议管理的国家银行。” 阿方斯显得大义凛然：“这个银行会成为新的国家代表，只为荷兰人服务的银行； 国家的税金、年金，铸造货币、甚至是一切对外的贷款政策，都是受国家管理的； 有了这样一家国家银行，爱国者们、也会清楚的知道，这才是他们要保护的银行！” 杰拉德听懂了。 既然反对阿方斯买入阿姆斯特丹银行的、是荷兰人的那份爱国之心，那就再设立一个银行，把这份爱国之心、放到新银行里！ 你爱国？你要保护国家的金融基石？那就去入股新银行、把钱存到新银行里面； 你想赚钱？那么、你还可以把钱放在阿姆斯特丹银行，它还将迎来一个更牛逼的老板，会带着这家银行发家致富！ 至于某些人、又想爱国、又想发财的？那就凭着自己的良心，把钱分别存入新银行跟阿姆斯特丹银行吧… “您这个想法…我不得不说…有点…呃…”杰拉德一脸尴尬：“如果…出现了新银行，那么、阿姆斯特丹银行还有什么价值呢？” 也难怪、杰拉德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阿方斯想买下银行，就是为了搞事情；可他支持约翰德维特设立新银行，还把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不坏金身送给新银行？ 如果阿姆斯特丹银行变成一个纯粹的、没有官方背景的商业银行，它还牛逼得起来？恐怕破产的速度更快吧？ “我们讨论一个银行，它有没有价值，讨论的是它的商业价值、而不是它金库里有多少钱； 失去国家的保护、失去国家税金、失去相当一部分储蓄后，阿姆斯特丹银行确实会变得虚弱。” 阿方斯笑道：“可它也不再受国家影响，可以更加大胆的做出一切有利的投资决策； 打个比方，联省想要发行一些年金、国债，银行就可以独立自主的做出决定； 如果有利可图，它可以自己买入国债；如果利润不高，它可以只负责发行；如果没什么前途，它甚至可以不予理会！” “您是说…如果有了新的银行，阿姆斯特丹银行就…不再需要…为国家做什么？”杰拉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它会转变为纯粹的商业银行，为荷兰做一点什么，这有助于提高它的影响力，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在影响力跟赚钱之间，赚钱的回报会更高，那么，它就不需要背负什么舆论压力，只管赚钱就行！” 阿方斯给杰拉德添上半杯红酒：“它在国际业务上同样如此，不需要因为谁是荷兰的朋友、敌人而遇到麻烦； 打个比方，荷兰跟西班牙的矛盾、跟英国的矛盾，让它的一部分资产变为不良资产；如果它不再是荷兰的代表…这份不良资产，就可能盘活。” “您…确定？”杰拉德一下子动了心！ 对于大部分荷兰人来说，西班牙人的钱、还是可以赚的，他们有全世界最多的金矿、银矿，是个人都没办法拒绝； 然而，就因为国家与国家的矛盾，他们很难从西班牙赚到钱；即便赚到钱，也很难从西班牙本土带回荷兰； 如果阿方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滞留在西班牙的那些资产，也可以盘活、运回荷兰，那就是血赚啊！ “一切都可以尝试，不过，我觉得…希望非常大。”阿方斯点了点头：“我有很多人脉，就算是西班牙，也不在话下。” 这一点，杰拉德也毫不怀疑：要知道，阿方斯一直在跟奥斯坦德做生意… “我们假设…假设您说服了姑父，让姑父设立一个新银行，那么…”杰拉德尬笑起来：“您可以…让西尼银行来收购阿姆斯特丹银行么？” “因为承兑券业务？”阿方斯似笑非笑。 “呃…是的。”杰拉德越发尴尬：“弗朗西斯科先生也担心，安德普先生会报复他…” “西尼银行的业务一直很单一，它来收购阿姆斯特丹银行，很难把银行运转起来。”阿方斯摇了摇头。 “那么…让弗朗西斯科先生来负责…怎么样？”杰拉德试探道：“他保证、会优先保护您的利益！” “任何人，都会优先保护自己的利益，尤其是一个成功的银行家。”阿方斯瞟了他一眼： “弗朗西斯科先生也一样，他会优先保护自己的，然后才是我的。” “您如果…不信任他，那就当我没说吧，我是不太懂这个的…”杰拉德连忙撇清关系，他才不想、因为弗朗西斯科的事，拖累自己跟阿方斯的友谊… “要说信任，我确实不那么信任他，不过…您既然这么一说，我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杰拉德想撇清关系，阿方斯反而不能让这胖子置身事外： “尼尔就在阿姆斯特丹，为什么弗朗西斯科先生不去找他？反而让您亲自跑一趟？” “完全是因为我姑父！”杰拉德连忙解释道：“他不愿意让您入股阿姆斯特丹银行，弗朗西斯科先生也知道，所以…他不能去接触尼尔先生…” “原来如此。”阿方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接了一句：“那么，我们得先摊牌才行。” “摊牌？怎么摊牌？”杰拉德一愣。 “我会写好一封信，是给约翰德维特先生的，给他一点设立新银行的建议； 您帮我带给弗朗西斯科先生，如果他愿意替我送信，我就同意用西尼银行收购它。” 阿方斯望着杰拉德的眼睛：“如果他拒绝了，那就得您替我送信了，如何？” “…”杰拉德的胖脸、顿时皱成苦瓜脸… 阿方斯确实是摊牌，可他的摊牌，是用来断了弗朗西斯科的退路！ 这封信要是经由弗朗西斯科、交到约翰德维特手里，那约翰德维特…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届时，约翰德维特同意还好，要是不同意，弗朗西斯科的银行总经理职位，恐怕会被撸掉… 然而，弗朗西斯科也没那么容易拒绝： 阿方斯是写了信，可杰拉德没看、弗朗西斯科也没看，谁知道，阿方斯信里写了什么？ 万一…阿方斯还是把弗朗西斯科卖掉呢？又或者，故意讹诈约翰德维特、声称弗朗西斯科已经投奔他呢？ 就算阿方斯没这么做，杰拉德还得给约翰德维特送信呢；他也算是跟约翰德维特摊牌、证明他是阿方斯的铁杆狗腿… 只要约翰德维特没发疯，他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杰拉德跟弗朗西斯科的女儿的婚姻搅和掉！ 这样一来，弗朗西斯科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要么阿姆斯特丹银行活下来，要么…他跟着银行一起完蛋… “您告诉他，生意嘛…不冒险，哪来的收益？”阿方斯微微眯起眼睛：当初的皮特?冯?戴姆，不就是这么让他拿下的？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