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德森则不同。 人长的不错,文化也高,身上处处散发着“修养”的气息,就连皱眉,都是那么有气质? 安妮?海德暗自心动:如果时间能凝固在这一刻,多好?如果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的丈夫,多好? 她就这么看着安德森,直到安德森放下手中的鹅毛笔,抬起头来,同样看着她! 安妮?海德瞬间红成了苹果脸! 她连忙低下头,躲开安德森的目光,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想吃了么?”安德森也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嗯…够了…”安妮?海德的声音如蚊子般微小。 “我刚刚帮你想了个更好的办法,你要不要看看?”安德森将写好的稿纸整理成一叠,这才站起身来。 “帮…我?!!”安妮?海德瞪大眼睛:“你…是在为我写这些?” “你刚刚说过,你离开、她会很开心;你不离开,你会很痛苦。” 安德森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拿着稿纸走了过来: “那你就不要离开,我们把她赶走就行,我保证、她永远别想回伦敦。” “把她赶走?”安妮?海德瞪大眼睛,又露出踟蹰的表情:“她…已经怀孕了,会不会…太残忍了?” “…”安德森一头黑线,收回手中的稿纸,准备一把撕掉。 “别…”安妮?海德连忙拉住安德森的手臂:“我…听你的,把她赶走!” “看看吧。”安德森这才收回手,将手中的稿纸递给安妮?海德: “一会儿,我就陪你去见克拉伦敦伯爵大人,让他爆发逮捕令,以逮捕间谍为由,拿她下狱; 我敢肯定,约克公爵一定会出面阻止,这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跟殿下谈,让他自己赶走阿拉贝拉。” “您…陪我去?”安妮?海德露出担忧的神色:“我父亲…他肯定…” “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安德森大手一挥: “我会大方的承认,就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就算伯爵大人有意见,他也拿我没办法; 至于殿下那边,他肯定会找我的麻烦,可问题也不大,您时刻盯住殿下,别给他对付我的机会就行。” 安妮?海德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安德森还在说俏皮话,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她敢打赌,如果真的在安德森的建议下,阿拉贝拉被赶出伦敦,安德森也得从伦敦滚蛋。 “您放心,他们也不敢给老爷写信的,我会先给夫人写信。” 安德森再度开口:“夫人肯定会支持我的决定,而老爷,恐怕连回信都不会有。” “我听说…阿方斯先生跟蒙庞西埃女公爵?”安妮?海德眨了眨眼睛:“我恐怕您会有大麻烦。” “兴许会挨一顿臭骂。”安德森点点头:“但除此之外,无论殿下做什么,夫人都会拦着她。” 为什么,自己得不到这样一份爱情呢? 安妮?海德突然很羡慕安。 她的丈夫是这个时代的传奇,她的对手还是欧洲最富有的女人; 可她依然能得到丈夫的偏爱,能凭借这份偏爱,死死地压制住其他人。 安妮?海德自己呢?一个破落户出身的侍女,就能把她耍的团团转,让她如此束手无策; 甚至…她可能需要牺牲一个朋友,才能将对方赶走?且即便如此,也无法挽回自己的丈夫… “至于您这一夜的行踪,我也已经想好了。”安德森还以为她在担心、会暴露这一夜的秘密: “您从宫里出来,就去了桑维奇伯爵那边,参加完沙龙,我送您回府邸; 但您没有进府邸,而是乘坐马车、去找阿拉贝拉的麻烦; 不过她不在家,您就把她的房子给砸了,然后去了教堂、做忏悔; 天还没亮,您又来这里找我,希望我给您出主意,我们就聊了一上午。” “我把…阿拉贝拉的房子…砸了?”安妮?海德瞪大眼睛:“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完全可能。”安德森摇摇头:“我刚刚出门的时候,交代了几个人、去把阿拉贝拉的房子砸了。” “可那也是白天!”安妮?海德回道。 “如果屋子里有人,他们早就回来汇报了。”安德森摇摇头: “可他们没回来,那么…屋子什么时候被砸,阿拉贝拉也不知道。” 安妮?海德气的牙痒痒:如果昨天晚上、阿拉贝拉没回家,那就说明、她跟约克公爵在一起! “放心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安德森安慰道: “我可以安排好各种各样的证人,确保伯爵大人相信、您始终是清白的。” “然而,您做得越多,您需要承担的风险也越多,不是么?” 安妮?海德突然抬起头来:“也许…您会被驱逐,永远无法再回到伦敦,对吗?” “这…重要吗?”安德森打着哈哈,被驱逐、也总好过死在这里吧? “很重要!”安妮?海德一把抓住安德森的手:“尤其…对我来说。” 安德森顿时愣住! 确切地说,他误会了。 于安妮?海德而言,他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但在安德森听来,它代表着另一种蕴意。 鬼使神差的,安德森低下头、缓缓的凑近安妮?海德,轻轻的…吻住她的嘴唇。 一瞬间,安妮?海德的大脑便是一片空白! 下一秒,她猛然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的抬起,准备将安德森推开。 可当手即将触碰安德森的胸膛时,却又生生的停住了。 他们早已逾越了、本不应该逾越的底线,推开安德森,又能改变什么? 难道她的丈夫,就会就此回心转意,永远待在她身边? 亦或者,她就能忘记安德森,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 都不能。 她若是推开安德森,只会让这个世界、少了一个爱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推开安德森,反而是缓缓抱住他… … 西印度码头。 令人尊敬的菲尔先生,正陪着同样受人尊敬的乔治?艾伯特骑士,慢悠悠的在码头边上散着步。 “菲尔先生,我听说…菲尔帮一直在协助附近的教堂,让他们组织更多的弥撒、获取更多的捐款?” 艾伯特突然站住脚步,用一个很认真的表情,注视着菲尔。 “如果我说…这是为了慈善,您认可么?”菲尔脸色微微一变! “我确实看到了一些慈善,但我听到的,查到的,却远非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艾伯特的表情很冷漠:“您的人正在利用教堂的名义,肆意收敛民财,强迫民众为教堂捐献! 如今教堂名誉扫地、沦为一个敛财工具,可一大半的钱财,却落入您的腰包,您…作何解释?” “咳咳…”菲尔脸色一尬,连连咳嗽起来:“我会让人好好查一查的,查一查…” “您的生意并不小。”艾伯特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自从您接手了西印度码头的帮派生意,就对帮派进行适度的改革; 您在西印度码头拥有几十上百个卷烟店、甜品店,还有彩票生意,为什么还要借助教堂敛财?” “艾伯特骑士。”被艾伯特问住的菲尔,决定来个反其道而为之: “您看看这街道,这街区,在我接管西印度码头后,是不是好多了?” 虽然不知道、菲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艾伯特还是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 “您应该也看到了,住在这儿的,基本都是穷苦出身的。” 菲尔又指了指自己:“我也是穷苦出身,看看我这样貌就知道,不可能是上流社会的人。” 艾伯特再度点头,虽然这样不太礼貌… “这里治安变好了,人民的日子也会变好、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菲尔看着艾伯特:“那么…您可知道,为什么一直到我来,这儿的治安才会变好?” 艾伯特沉默了,良久,他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 “因为有钱人不想看到这里变好。”菲尔往头顶一指: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大富商,他们需要穷人为他们服务; 如果人民得到财富、得到地位,还有谁家的女儿被卖入妓院?还有谁家的孩子,在他们家里为奴为婢? 如果我们生活变好了,那谁还愿意为他们上战场、为他们打仗卖命、为他们赚到荣华富贵?” “…” “所以当我得到机会,当我得到西印度码头后,我一定要这么做,我要让所有的穷苦人,都有生活变好的机会!” 菲尔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您刚刚质问我,为什么我这么有钱,还要借用教堂的力量? 我现在告诉您:因为我要从有钱人手里拿钱,用有钱人的钱、去帮这些穷人! 我今天告诉您这些,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诉您,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种,还有更多的颜色;如果您认为我是错的,那么…您只管来找我的麻烦; 只是…我希望,您不要摧毁这些穷人的希望,不要让他们失去生活变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