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金汉公爵却报以沉默。 “嗯？”查理二世脸色再度一沉：“你说不说？非要我接着打你？” “说！我说！”一听还要挨打，白金汉公爵一下子就怂了：“不是他告诉我的，我早就知道他死了…” “什么意思？”查理二世愣了一下：“你知道、奥蒙德公爵已经死了？” “一、一个多月前…”白金汉公爵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脸，这才继续说道： “我去调查舰队街的小报事件，那个该死的卡文迪许、他跑来找我求情，让我放他一马！ 这我肯定不能放啊！这个该死的家伙，他老是跟你作对，我恨不得抓住机会弄死他！ 结果…他就去找了奥蒙德公爵，那该死的老家伙，把我叫到他的私宅去，还威胁我、让我不要继续查这件事…” “奥蒙德公爵…为卡文迪许说话？”查理二世脸色顿时一沉！ 想当初，奥蒙德公爵把女儿嫁给卡文迪许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会让德文郡伯爵一家转变为保王党； 可结果呢？这桩婚姻不但没有让卡文迪许转投保王党麾下，反而让他变本加厉、靠抨击自己迅速火出圈！ 现在想想，也许不是德文郡伯爵一家想当保王党，而是奥蒙德公爵…想当议会派？ 忽的，他想到更可怕的事：“你刚刚说、他…把你叫到他的私宅去？” “对！就在肯辛顿区！跟我那老丈人住一条街！”白金汉公爵抓住机会、又给奥蒙德公爵扎上一刀！ 白金汉公爵的老丈人是谁？是议会派最后的领袖、费尔法克斯啊！ 这老头子虽然已经是退休状态，可他住在肯辛顿区、住在议会派的大本营里，这还用多说吗？ 再想一想，身为他的女婿，白金汉公爵都懒得跟他往来、更是轻易不会踏入肯辛顿区； 而奥蒙德公爵，不但去了那里，还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还把白金汉公爵约到那边说话？还威胁他？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都快成反关节了吧？ “还有吗？”查理二世阴沉着脸、继续追问道。 “有！我…我肯定是不会受他的威胁的，我当然是继续调查那个该死的卡文迪许！” 白金汉公爵张口就来：“我都做好了被他找麻烦的准备，结果… 有一天晚上，我们去本杰明爵士那里赴宴，卡文迪许也去了，突然有巴特勒家族的人来找他； 看起来他很紧张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过…他辩解说、是他妻子生病了； 我可不是傻子，我从本杰明爵士那儿离开，立刻赶到肯辛顿区那边，果不其然…奥蒙德公爵的私宅封起来了！” 说完，白金汉公爵还不忘抬起头来，一副向查理二世邀功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查理二世却一巴掌狠狠拍在白金汉公爵的脸上： “啪！” “为…为什么又打我？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呀？”白金汉公爵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查理二世。 “你这个蠢货！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查理二世气得直咬牙：“你一个月前就该告诉朕！” “那…那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白金汉公爵捂着脸，语气中满是委屈。 “那你不知道、在他把你叫过去的时候就告诉朕吗？”查理二世气得直跳脚。 “陛下，您就不奇怪、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伦敦的吗？” 白金汉公爵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瞟了威廉姆森一眼：“连您的情报总管大人都被瞒住了？” “嗯？”查理二世立刻转头看向威廉姆森：“威廉姆森阁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 “哈！朕的情报总管，竟然是个瞎子跟聋子？哈！哈哈哈哈！” 查理二世指着威廉姆森，就是一通疯狂输出： “朕的爱尔兰总督在肯辛顿买了房子，你不知道； 朕的爱尔兰总督秘密返回伦敦，你也不知道； 朕的爱尔兰总督被杀，你还是不知道！ 朕很想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你的人、又知道些什么？！！” 威廉姆森嘴唇直抖、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嘛！什么都说不出来？” 查理二世的脸色越发狰狞，冷笑着、又指向白金汉公爵： “你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有！我有话要说！”白金汉公爵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查理，奥蒙德公爵这老家伙本就该死，他现在死了、我们正好把爱尔兰的大权都拿回来！ 你最好现在就任命我为首相，如果不行，我就去都柏林一趟，把忠于巴特勒家族的人都杀了，再回来当首相！” “啪！”查理二世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白金汉公爵的脸上： “猪头！你这个该死的猪猡！现在把忠于巴特勒家族的人杀了？你是想收回爱尔兰、还是丢掉爱尔兰？ 你难道不知道、克伦威尔的私生子就在爱尔兰吗？现在最要紧的、是扑灭当地的叛乱！” “没准、这就是奥蒙德公爵那老家伙支持的…”白金汉公爵瘪着嘴、小声吐槽了一句。 “你说什么？”查理二世却是一愣，心中随之一凛！ “我说…没准就是奥蒙德公爵这老家伙干的！就是他、在支持那个私生子搞叛乱！” 反正挨了这么多巴掌，白金汉公爵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查理二世没有打他巴掌了，正相反…查理二世伸出手来、按在他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说。 “查理？”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在微微发抖，白金汉公爵连忙伸手去扶他。 可下一秒、查理二世便身子一软、直接倒在白金汉公爵怀中… “查理！”白金汉公爵瞬间变了脸色：“御医！快传御医！” … 查理二世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国王大床上，周围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咳咳…”刚想开口喊人，查理二世便感觉喉咙沙哑得很，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咳嗽声… “陛下醒了！” 原本守在旁边的威廉姆森，立刻大喊了一声、飞快的冲到查理二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陛下，您感觉怎么样了？” “咳咳…拿、拿酒来！”查理二世沙哑着嗓子、朝威廉姆森比划了一下。 “是！陛下！”威廉姆森连忙跑到一边，抢在侍从前面、给查理二世倒上一大杯红酒！ 然而，没等他把红酒端到查理二世面前，约克公爵已经来到床边，也一把拉住查理二世的手： “王兄，您感觉怎么样了？” “没…没事…”查理二世依旧摆摆手，这时他才发现、站在约克公爵身后的，竟然有两个不那么熟悉的面孔？ “哦！这两位是阿方斯先生派过来的医生。”见查理二世注意到这两人，约克公爵连忙解释道： “至少安德森先生中毒，宫廷御医治了两天，安德森先生不但人没醒、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 可这两位先生过来后，安德森先生很快就醒过来了；正好他们还没回加莱去，我就想着、请他们过来看看…” “哦…”查理二世用眼睛扫了二人一眼，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宫廷御医，再度开口问道： “朕昏迷了多久？检查出什么病情来了？” “应该是四个小时。”一个宫廷御医站出身来：“按照占星学来看，您的身体在这个时辰最健康！” 四个小时？查理二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座钟，时针正指在12点的方向，确实是自己往日里最精神的时候… “陛下，您这次晕倒、最重要的是体液失衡了，您的黄胆汁变多、黑胆汁却变少了。” 另一个宫廷御医也跟着开口：“这使您的情绪变得比往常焦躁、心脏却变得比往常要虚弱； 不过，我们已经采用了放血疗法，帮您去除了一部分黄胆汁，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还行…”查理二世感觉到些许的疲惫，但确实提不起火气了，便又点了点头：“我确实感觉好了一点…” “您现在可能感觉还不是很舒适，因为您的黑胆汁还没有增加。” 那个御医再度开口：“我们已经去调配药物了，等您喝过以后、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嗯，朕拭目以待。”查理二世随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两个加莱医生： “二位觉得、朕的御医的说法正确吗？以你们的专业角度看，朕的身体情况如何？” “…”谁知，两个加莱医生对视一眼，那个稍微年轻的医生便开口道： “抱歉，尊敬的英王陛下，加莱医学院现在不再教授占星学跟体液学说，我们对这两方面也没有深入研究； 不过，您若是问您自身的病情，我们认为…您是多重疾病导致的昏迷，需要休息并系统性的疗养。” “胡说八道！你们的医学院就是个假货！比萨、哥本哈根跟吕贝克的医学院都不承认你们！” 那个占星术御医顿时变了脸色：“别以为你们为加莱的阿方斯治病，就可以看不起人！ 该死的！我告诉你们，占星术是一门尊贵的学科，还有四体液学说，这是最伟大的发明！ 你们没有教这两门课程，是你们学艺不精！是你们找不到愿意承认你们这个医学院的著名医生！” “没错！陛下的身体非常健康，完全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又有一个御医口诛笔伐起来：“就因为你们没有学习过体液学说，所以根本不知道、身体是可以自愈的！ 陛下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健康，仅仅是因为体液还没有平衡，但很快、陛下就会恢复如初！”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查理二世瞟了两个加莱医生一眼，又朝着宫廷御医们摆摆手： “辛苦了，绅士们，非常感谢你们的付出，朕现在感觉非常不错，你们下去领赏吧。” “是，陛下！”几个御医这才勉强作罢：“祝您身体早日康复！” “去吧…” 查理二世摆摆手，又从威廉姆森手中接过红酒，喝上一大口，这才再度看向那两个加莱医生： “你们平日里、也是这么为阿方斯先生看病的？” “我们没有给阿方斯先生看过病，阿方斯先生跟他的家人、都是由威尔先生照看的。” 还是那个年轻的医生开口：“不过阿方斯先生去过医院很多次，他一直跟我们说、要相信科学。” “所以…你们觉得，占星术跟体液学说不科学？”威廉姆森跟着板起脸来： “还是说、你们在质疑陛下的宫廷御医们不科学？” “陛下现在喝酒，就很不科学。” 哪曾想，那个稍微大几岁的医生也开口了：“陛下现在应该喝牛奶或者加莱可可，那才是健康饮品。” “呵呵…”查理二世偏偏又端起酒杯，痛快的喝了一大口： “朕每次生病，都是喝红酒的，朕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难道朕一直都是错的？” “陛下觉得没问题？” 这医生似乎还是个犟种，将自己的左手臂、左手掌伸直，直伸到查理二世面前： “陛下可以跟我一样，把左手伸出来，像这样伸直，再观察一下，您的手跟我的手、有什么区别？” “区别？“查理二世自然也是不信邪的，把手中杯子递给威廉姆森，随即伸直了左手。 然而，仅仅几秒过后，他的手臂便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而且越抖越快，不过十来秒、就抖得不成样子！ “该死！”查理二世气急败坏的收回自己的左手，又不信邪的伸出右手，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 医生的手一直稳稳的伸直，而他的手却不停的颤抖、直到坚持不住而主动放下来… “咳咳…”眼看查理二世的面子完全挂不住了，约克公爵连忙咳嗽一声： “还是让人送牛奶过来吧，二位先生，王兄可能是有些疲惫了，让他休息吧，您二位也先回去？” “对对对！陛下只是有些疲惫了！”威廉姆森也站了出来：“你们回去吧，陛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