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会过去的,有哥哥在。”
“只有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
陶艺教室在城郊,一个光线极好的角落。靠窗的转盘前,阳光沿着窗框斜斜地洒下来,空气里有土腥和水的味道。
凌淼刚换上围裙时有点迟疑,手指在围带上停了一会儿,才把结系好。
“要帮你系后面吗?”裴柘在她身后问,语气随意。
她摇摇头,动作慢得有点别扭:“我自己来。”
她已经很久没碰过泥了。毕业之后,几乎就没真正坐在转盘前认认真真做过一个作品。
她坐下的时候,指尖刚触到那坨还湿着的土,指腹有点紧,动作也不稳,第一下下压得有点偏,转盘微微晃了一下。
她收了收手,轻轻蹙起眉。
裴柘没说话,只在一边坐着看她,目光始终没离开过。
她重新调整姿势,手腕靠紧了些,慢慢地,动作也不再那样僵硬。
水从指缝间渗出来,土被她推开的形状从歪斜渐渐走向圆润。她开始集中注意力,眼睛贴着指尖,呼吸变得细而长,整个人看起来专注得像进入了某种安静的领域。
她的动作越来越稳,掌心带着旋转力压下去,指尖收束,土开始向上拉高。
那一刻,光打在她睫毛上,眼神专注,手指带着泥水,没有一丝犹豫。
她像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把自己从什么深潭里捞了出来。
半晌,她收了手,坐直身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水滴顺着她指尖滑下,她拿起湿海绵轻轻擦了擦坯体边缘,把细节修整干净。整个人安静下来,眼神也不再浮动。
那只器皿成型了,简洁,线条流畅,不完美,但足够漂亮。她盯着它看了两秒,眼里第一次浮出一点光。
裴柘始终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他一动不动,眼神没有挪开过半分。
那种沉着又专注的神情,连带着她手上的泥水,都看得他心动。
凌淼低头擦了擦手,才发现裴柘一直在看着她,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嗓子发干地问了一句:
“我脸上……是不是沾到泥了?”
他轻轻一笑,靠在椅背上,目光仍旧落在她脸上,语气懒散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真诚:“没有。”
“只是自信的淼淼,很漂亮。”
她一怔,像是没预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片刻后,她垂下眼睫,指尖下意识地拽了下围裙下摆,耳根慢慢红了一圈。
他站起身,走过去看她刚做完的那只器皿,指尖没有碰,只垂眸问了一句:“这个能留吗?”
“可以,要等烧完。”她顿了顿,小声说,“可能要几天。”
他笑了,语气不重,带着一股理所当然,“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