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来:“哦。” 宋先凌:“……” * 初阳想不通,像宋先凌和明来这样寡言的人在一起,他们会聊些什么?别全程都尬着吧? 因为从吃早餐到坐车再到他们买了东西到达宿舍,初阳都没听明来和他爸交谈一句。 这太奇怪了,宋先凌怎么会突然来北京,真的是来看他吗?可是如果真要看他,为什么开学那天不和明家夫妻一起来?他说要去旅行,北京是第一站?但又为什么什么行李都没有? 待明来把床铺理好,基本上就没事儿了。 宋先凌道:“这儿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诶等等,”初阳道,“那个,爸。” 他仰眸看着自己父亲,虽然这时宋先凌脸上早已褪去当官时的威风严厉,但骨子里的狠戾劲儿却还实实在在地存在。初阳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尽管他们已经密不可分地相处了一年之久,初阳也还是没法儿以一个朋友那般轻松的姿态或是语气面对他。 “我能和明来哥说几句话吗?” 他们是站在宿舍楼道里的,时不时就会有几个新生大包小包地走过来,下面又堆挤了些高年级学生卖书卖物品,很吵。 宋先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初阳立马就高兴了,伸手要拽明来,但手伸一半又立即放下去,只道:“去阳台。” 明来看了宋先凌一眼,宋先凌眼神平静无波,但明来还是朝他点了下头才跟着初阳进去。 幸好明来的舍友都还没来。初阳想,不然在这儿也挺不好意思。 俩人在阳台上站定,外面绿树繁荫,喧闹一片。初阳搓了搓中指的痂,小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明来很不自然地偏过头,望着外面。他的头是微微仰着的,目光挑得很高,像在看天,又像在试图防止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掉出来。 “我那天确实太冲动了,我不该说我们绝交,也不该把那东西拿出来。” “我知道。”明来很快回复,动作不变,“如果你不拿出来,她也会去拿的。” 他顿了顿,仰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道:“你知道她能做出那样的事。” 因为在他还没向她坦白自己就是和初阳睡一张床的时候她就已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们做了吗?” 赤裸,又讽刺。 当着明齐和夭夭的面,像是一把顿而锈的尖刀,就这么直直地从他腹部插进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撕裂,剖开,躺在了他们面前。 “那你真的不生气吗?” 明来摇头。 “好。”初阳轻松地笑了笑,“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不了。” 初阳:“……” “我很累,初阳。” 明来缓缓转过身,眸光只是悠然地朝初阳一瞥便又退开,仿佛一只疲累的蜻蜓。 “可是,”初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很慌,不知道怎么明来会突然说这些。 “累到……觉得没有爱情也没关系了。” “我不知道你很累,”初阳着急道,“而且之前你也没有,就是,那几天不是都挺好吗?是不是这半个月……”凌乱地说了一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他似乎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和我在一起不累”。可是他不能逼迫明来这样说,因为他好像确实能感觉到明来很累。 “好了,我真没有生气。但是,”明来声音松软了些,低声道,“别绝交,好吗?” 初阳后退两步,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仿佛这个“好”是自己的双手硬生生从自己身体里抓出来的。 明来的意思是,不在一起了,但又不绝交。 是这样吗?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几天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好像能够分毫不差地想起来,不知道是太短暂还是什么原因,但总之,幸好他们还拥有过这么短短九天。从他们在一起到偷跑到北京,就只有九天。 也够了。 “那我们还是能见面的吧?” “嗯。” 初阳点点头,又急切道:“就是,那之前说的那件事。” 他很想杀了自己。 “好了,快去吧,你爸在等你。” “哦,好,那就,我就先走了吧。” * 走出央美大门口,宋先凌突然问:“你这段时间出行是坐出租还是地铁?” “地铁,很方便的,也不算太挤。” “哦。” 初阳:“……” “那出去玩了吗?” “和慕容衾林熠她们偶尔吃个饭什么的,但是没走远。” “天安门,地坛,长城,都挺好的,多去玩玩。”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要不去地坛转转?” 于是他们打车去了地坛。 初阳不知道北京有这么一座公园,小学时他们倒是学过《秋天的怀念》这篇课文,但当时年纪小,根本记不住那些文字。 他也不知道,这就是一座公园,有什么好来的? 天气炎热,白云蓝天都很明亮。公园里种着各种品类的高树,到处都有各式各样休闲放松的人群。鸽子成群地飞来,停在广场上觅食。 亭子里有人打快板,有人拉手风琴,又有的人玩其他乐器。人都是散乱的,乐器的声音却混合在一起,演奏出北京的声音。 他想到一部纪录片,叫《北京的星期天》。他和他爸一起看的,他所看到的、感受到的竟然和里面拍的一模一样。 宋先凌没说话,只是走,而初阳也只是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