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用鞋尖踢得“咚咚”作响,少年桀骜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九姨娘,出来结婚。” 阮言闷闷道:“出不去。” 少年戏谑一笑,像是忽然才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呦,这门上怎么还有锁呢?谢夫人这是关禁闭呢?” 门外传来妇人讨好的声音:“沈少爷可真是误会了,自从老爷去世后,这间书房已经荒废了,平日里都是挂着锁的,许是阿言贪玩,跑进去结果被管家不小心关在里面了。” “哦,这样吗?”沈安踢了踢门,“本少爷是来接亲的,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开门!” 话音刚落,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阮言原本是趴在门上的,整个人向前一扑,扑进了少年怀里。 地面和空气中的灰尘随风扬起,沈安捂住口鼻,一手拖着阮言的腰肢,一边嫌弃道:“你就在这里呆了一夜吗?” 阮言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谢夫人,她满面担忧的神色,却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女即将要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而是担心阮言会不会搅黄她和沈安谈好的交易。 他缓缓启唇道:“我害怕。” 沈安敛眸,将怀里的小家伙抱得更紧了些。 漂亮的小少爷像是一块蒙尘的白玉,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因为害怕而哭了一宿,就这样胆怯地缩在自己的怀里,简直乖得不像话。 沈安抬手擦去他脸颊上的灰尘:“怕什么,我不是来了吗?” “???” 这人怎么又油起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乖乖等我,昨个我爹已经把生意和库房都交给我打理了,九姨娘想要什么直接对我说就好,躲猫猫可就不乖了,害得谢夫人和我找了好久。” 站在一旁的谢夫人神色微变,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勉强露出微笑:“这孩子,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家阿言和沈少爷关系这么好。” 沈安瞥了她一眼,声音温和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新郎傀(8) 谢夫人尴尬一笑, 望向阮言的眼神中满是疼爱与关切,瞧得阮言浑身不自在。 沈安倪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管家,对阮言道:“东西都备好了, 就在这里换上吧。” “哎?” 老管家提了一盒东西上前, 撂在地上,对阮言笑眯眯道:“小少爷可要快些了, 后头还有流程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多心,老管家在说“流程”这两个字时好像刻意加重了语气。 老人笑起来时, 眼尾处堆满了鱼尾纹,对上他的眼神时,见到那浑浊的眼球中藏着未知的迷雾。 给人很不好的预感。 沈安遣散了众人,提着红棕盒子关上门。 他背对着阮言,打开盒子, 里头装着的是凤纹銮金的大红嫁衣。 阮言脚步后退,问:“这是给我穿的?” “不然呢?”沈安像是心情不太好, 将盒子踢到阮言面前, “快换上。” 莫名其妙的。 阮言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坐在木凳上解开长衫的扣子。 解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眸见沈安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放心脱掉衣服,套上盒子里的那件红嫁衣。 这嫁衣分成好几件, 要比白九宴的小裙子更加复杂繁琐。 就连熟读《人类幼崽养成指南》的0612都束手无策。 “好了吗?”沈安问。 阮言稀里糊涂地换上, 发现婚服并不是传统古代汉服, 而是上衣下裙的搭配。 上衣为立领对襟,下裳为马面裙。 红嫁衣, 金锦绣,祥云龙凤上还纹了些阮言看不出来的小物件。 衣服是好看的, 瞧上去十分贵重,只是并不合身。 沈老爷子每次迎娶姨太太,从订婚到完婚,都不过七日时间。 这嫁衣如此精致细腻,定然不是七日就能制出来的。 由此,阮言有了一个猜想:【这嫁衣该不会是继承制的吧?】 【……】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真结婚。 阮言轻声道:“我换好了。” 沈安回头,见到身后的美人时眸光亮了一瞬。 他的目光由垂软的裙摆一直落到阮言面上,盯着阮言的唇瓣,神情渐渐阴沉。 阮言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怎么了?” “九姨娘明明还没有涂脂抹粉,唇瓣却这般垂涎欲滴,让人望而生津。” 沈安的指腹摁在阮言的唇角。 “嘶。”阮言吃痛一声,手指不直接抚上唇角,这才发现嘴角被昨晚那个家伙咬破了。 他的唇瓣也微微发麻,好像确实要比往日肿了一些。 他晃了晃沈安的衣袖:“快走吧,张管家刚刚说了还有别的流程,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 沈安今日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头发染成了深棕色,烫了卷发,瞧着像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少爷。 他的语气平淡:“这么急做什么?急着嫁给我爹吗?” 阮言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偷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沈安捧着阮言的侧脸,越瞧那嘴角的伤口就越是来气,恨不得将他吞之入腹。 “那个男人是谁?该不会是我爹吧?嗯?” 阮言睁大了眼睛,真是觉得这人有什么大病:“你在胡说什么!” “你这是心虚了?” 阮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道:“我在这里被关了一夜哎!这鬼地方估计只有鬼会来!” 沈安轻笑:“是哦,九姨娘这幅身子最招那些孤魂野鬼了。” “沈安!”阮言立马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