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暴虐: “与稚童无异?与稚童无异?——你说我与小孩子没区别?!” 锋利而巨大的牙齿骤然刺穿嘴唇,双瞳向外突出。骨骼“咔咔咔”地作响,向外扩张,硬生生地将血肉向外撑开。他匍匐着,但身体却变得更加巨大。 此刻,女人寄居着的身体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更偏向人类,还是更偏向野兽。 看不出来,到底是由人类兽化成了怪物,还是说只是怪物解除了限制,变回了原本的姿态。 “死。该死。” 她咆哮着。 四肢蹬地,雷霆般撞向了傅司。 “去死吧你!我会让你看见,我跟那些脆弱的小孩子的区别就是——” “刷——!” 声音戛然而止。 银色的流光斩断了那道雷霆。 鲜血挥洒之间。 头颅与脖子以下的部分分成两截各自远去。 女人旋转头颅上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雪亮的砍刀。 “刀——” 女人在另一名高中生少女体内重生。 “是那把刀不对劲。” 她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傅司手中的刀。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就算你能看穿我的动作。为什么一把西瓜刀可以轻易斩断我的身体?” “你终于意识到了。是啊。为什么呢?” 夜风卷起傅司额前的碎发,他微笑道:“作为小女孩的‘母亲’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 …… 傅司的声音轻柔如羽翼,却宛如一颗巨石落在女人的心湖之上。 女人呼吸一窒。 似乎从傅司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 她死死盯着那把刀,脸上先是骤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那神情就扭曲成了极度仇恨与愤怒。 她冰冷的视线移向傅司,咬牙切齿道:“少给我胡言乱语了!闭嘴!” 女人陡然踏碎了脚下的地板,化作一只巨化的跳蛛,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气势汹汹地砸向了傅司。 “该死!你给我闭嘴!给我——” “嗡——” 长刀横过,如月色流淌。 将那黑色怪物的双腿斩断。 污泥挥洒。 失去两腿的女人麻袋般翻滚着撞进了一旁的店铺里面。 猫叫声、狗吠声、噼里啪啦杂物坠地声,混杂着女人仇恨的嘶吼声。 刀芒凝于身侧。 “该闭嘴的是你才对。” “死,死,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女人暴躁地挥舞着双臂,将压在身上的杂物一扫而空。她的腿被砍断,因此只能倒在一片狼藉之中,猩红的双瞳盯着傅司,恨恨道:“你该死!那个肮脏的贱人小孩也该死!” “我不会死。她也不会死、也不该死、更不想死。”傅司摇头。 “嗬嗬!”她发出刺耳的冷笑,“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有多了解——” “我当然知道。” 傅司打断了她声音,缓缓说道:“因为这就是她对我说的话。” 傅司口中的“她”当然指的是“小女孩”,也就是眼前这只【怪异】的女儿。 女人正在依靠再生的双腿,缓缓爬起来,闻言动作顿时一僵。冷冷地说道:“胡言乱语!那个贱人小孩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了。” “什么时候?当然是时时刻刻。她当然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是——” 傅司举起手中的刀,说道:“这不就是证明么?” 女人冷道:“什么证明?” 傅司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视线扫过四周,说道:“眼前这一切——天空、城市、花鸟市场、NPC——都是小女孩的内心世界,是她意志的体现,是她思绪的投影。这是你告诉我的,对么?” 女人道:“那又如何?所以她才如此丑陋,如此令人作——” “那么——”傅司打断了她的声音,“我手中的刀不也是么?不也是她的意志和意愿的具现化物么?” 女人脸色铁青。她似乎明白傅司想说什么了。 “为什么我手中的长刀砍过这么多坚硬如铁的东西却依旧完好无损?为什么它会愈来愈锋利?为什么长刀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NPC的躯壳斩断?即使第一次不行,第二次也必然可以轻松斩断?” 他缓缓说道:“因为——她在挣扎。” “即使饱受童年的痛苦,被自己最亲的人当作仇人百般折磨,陷入这终日循环着少女自我解决事件的花鸟市场,耳中尽是尸体与大地碰撞的轰鸣声,眼中浸满了血肉的鲜红——她依旧没有放弃。 “她不想被这些人形玩偶杀死,不想被自己的母亲杀死,不想被灰鲲杀死,不想就这么痛苦而绝望地死去。她虽然没有亲口对我说过,但是这把刀就是她意志的具现化。 她说——她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 傅司的视线重新落在雪白如月色的刀身上。 砍了这么多猩红的血肉、森白的骨头、漆黑的污秽。 但是刀身依旧纯洁无暇,皎洁如月光。 “一颗强烈的【求生之心】,本就是最为坚不可摧的东西。” 傅司双瞳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那是因为他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刀身,亦是因为他再一次领略到了那强烈的情绪——强烈的求生意志。 ——上一次是在《猫鼠游戏》中,于上长街之上,斋藤被那大猫折磨地四肢尽碎、五脏六腑破裂开来,却依旧咬牙不发出一丝惨叫,生怕破坏傅司他们的计划。 但却也没有死去,而是咬住最后一口气,硬是撑到了游戏的完结。 那种情绪,是他不曾拥有,却肃然起敬的情绪。 女人看不懂傅司的眼神,她只是嗤笑:“她不想死?她这种贱人,内心如此肮脏,凭什么——” “嗡——” 飞旋而出的砍刀,在半空中勾勒出银色的圆轮,贯穿女人的喉咙,让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说过让你闭嘴了么?”傅司道。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有狂风扑来。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得意忘形!没有了刀,我看你怎么——” “嗡——” 傅司转身,随着他周身呼啸而起的是一抹巨大的银色流光,由下至上,打着斜,如水银倒流,将那骤然扑来的高大男人一分为二。 两截身躯向两侧翻去,大片、大片的污秽在空中飞溅。 傅司退后一步,让过那些肮脏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