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露出茫然:“兑换?” 而在背后。 女人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声音凄厉到了极点,令人不寒而栗。就像是一只绝望的母狼在荒野中泣血哀嚎。 “伞?伞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该死!你做了什么?!你明不明白你做了什么!你毁了一切!20年整整20年啊!全都没有了!你明不明白你做了什么事情啊!”她嘶吼着。 “去死!去死啊!” 那似哭似笑的尖叫声中渐渐掀起了滔天的愤怒与杀意! “给我——去死啊!” 轰!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触手发出骇人的破空之音,猛地从背后刺来。 他的腹部并未像上次那样被贯穿,因为他精准地计算了距离,让自己尽量靠近女孩,以近乎拥抱的姿态站在她身前,从而与女人的距离尽可能的远。 但是那触手的尖端仍然榔头一般锤在了他的背部。 “噗——” 他捂住自己吐血的嘴。 鲜血从他指缝流出,落在女孩的脸上,她的瞳孔骤缩成点状,就要低下头。 “看着我。”但傅司却低声喝道:“我跟那个‘他’不同——‘他’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我不喜欢。我说过我对于拯救你并不感兴趣,就是真得不感兴趣。” 女孩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我并不像那个‘他’,‘他’看起来疯疯癫癫,实际上一点也不纯粹。混杂着一些在我看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性格在其中。你可以觉得我冷漠,但这就是我——” 轰!锤头再一次砸在背部。 他闷哼一声,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了下去,继续说道:“所以,你听好了——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是不会采取行动的。因为那一点也不有趣。” 开口?开什么口? 女孩的瞳孔颤抖着,倒映着黑发少年那苍白的脸。 忽然,她低下头。 [ ]盯着掌心的硬币——直立的硬币。 “是的。你还有1点积分。”他说,“你要兑换什么?” “可是——”她的嘴唇颤抖着。 “不要可是。”他盯着她,“你想变成鱼么?” “……” “你想变成伞么?” “……不。” “你想死么?” “不……不想。” “你想困在鱼缸中么?” “不。” “你想——变成你妈妈的样子么?” “不,不想!” “但仅仅是‘不想’是不够的,说出你想怎么做。”他提高了声音。 轰!女人恶毒的咒骂声中,触手锤击在他的脊骨上。 “哇。” 灼热的血液淋在女孩的脸上和手上的硬币。 可是她并没有躲闪,只是握紧了掌心的硬币。感觉那灼热刺进掌心,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冰冷的身体渐渐温热。 “我想……” 视野渐渐模糊,泪水从她的双瞳中流出来。 “活下来。” “宾果。这才对。”傅司终于露出笑容,“这才——有趣。” 然后。 他转身。 笑容收敛。 顺势从女孩手中抽出那把伞。 却并未丢弃,而是举轻若重地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仿佛承担了一座巍峨巨山,他闷哼一声,身体没来由地矮了足足十公分。 草叶与泥土飞溅。 凭空而来的巨力压迫之下,双足直接陷入草地之中。 但他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杆标枪。 嘴角溢着鲜血,双瞳紧盯着女人。 “奖品兑换成功。接下来就由我——” …… …… 现实世界中。 最后一名长发少女也跃出长街,半透明的身体轻伏在他的后背,在他耳侧露出浅笑,轻声说了什么,也一点点地消逝在空气中。 “噗嗤——” 银刀刺入伞面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剖开了血肉。 甜腻,但也十分痛快。 暗红色的鲜血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伴随着女人绝望至极的尖叫声。那控制着他身体的淤泥忽然失去了动静,仿佛死掉了一般。 与此同时,整个花鸟市场开始摇动,但不是崩溃,而是似乎有另一个世界就要被释放,挤了进来,与现在这个世界开始重叠。 视野之中影影绰绰,鼻息中传来湖水的味道。 但傅司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了。 【系统】已经开始提示,任务成功。 只有他可以看见的视界中,黑色的字迹,一点一点地浮现在【______小女孩的伞】这一题目的空白格上。仿佛正有人提笔写着什么。 他做出了选择,破坏了这把伞。人做出选择,就会得到答案。 于是填空线上开始勾勒起“破坏”这两个字。 傅司只需要静静等着,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将任务完成。 但就在那黑色字体勾勒出石字旁的“厂”,这一横一撇时候,一动不动的傅司忽然掷地有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厄运】。” 轻轻打动响指。 厄运律令发动。 “厄运如你所愿而来。”——傅司的耳中出现闪烁而模糊的声音。似乎从另一个无比遥远的世界而来。 神明的气息开始流转。 流淌着不祥气息的灰色粒子,仿若星屑,从指尖摇曳而出,钻入了【系统】游戏界面,覆盖在那题干之上。 阻止了【系统】继续“写”出接下来的字。 “哎呀。任务失败了呀。”——那声音偷笑。 与此同时。 傅司伸出手去,丢垃圾一般扔掉了女孩手中的伞。从地上捡起自己手中漆黑如墨的大伞,撑开来,挡在女孩头顶。两把伞无缝衔接。 “轰!” 霎时间,轻柔的雨水落下。 却如千米的瀑布倾泄在头顶。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那是无数的负面情绪,猛烈地冲刷着他的意识。 辱骂、虐打……烟头、钉子……玻璃碎片、滚烫的开水…… 汇聚到最后是一个女人恶毒而冰冷的质疑—— “你怎么不去死?” 这股负面情绪与蓝鲸相比,虽然在质上明显差了一截,可是在量上却是毫不逊色,毕竟是20年来不停的冲刷。若不是傅司经历了刚才蓝鲸的数次“意识覆盖”,有了一定的抗性,现在可能已经迫不及待地扔掉手中的伞,开始自杀。 但他毕竟没有。 虽然咬出血来、身体战栗,似乎时刻就要崩溃,但他依旧右手紧握伞把,伞柄死死贴住肩头似乎就要嵌进肉体,硬生生地撑着那把大伞。 “因为她并不想死啊。” 血腥味在喉头涌动,他轻声回答道。 于是。 他【成为】了她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