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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2 / 2)

一张小木桌,摆上一海碗热气腾腾的打辣酱,仿佛永远也吃不完的馒头堆在油渍斑斑的竹屉里。这道菜鲜美无比,各种味道相互混合,相互作用,嚼在嘴里既有淡淡的土腥味,又不乏粮食的香味,叫人欲罢不能,就像嗑瓜子上了瘾一样,一定吃个碗底朝天才行。虽然味美却不适合做下酒菜,而祖父照例要来一盅竹叶青或者当地酿造的“玉田老酒”这时候祖父不慌不忙,等到祖母熄火摘下围裙后他便忙了起来。洗净马勺,支在灶坑旁,然后引着火,浇上油,等油烟从马勺四周渐渐爬起时,打下一个鸡蛋,哧啦一声,乳白色的泡泡和金黄的油沫泛在一处,声音减小时,祖父已经端着马勺来到了桌前。炒熟的鸡蛋嫩黄得仿佛上好绸缎铺在黑亮亮的锅里,看得我差点儿流出哈喇子。我本是喜欢倒酒的,尤其是那玉田老酒的瓶子古色古香,圆圆的大肚,小小的嘴,烧成黄土的颜色,摸上去却细腻无比,清澈的琼浆玉液小溪一样流入白底蓝花的小巧瓷盅,发出生命幸福的乐音。倒好酒,祖父先给我的碗里夹上一块鸡蛋,然后独自细品起来。

如今,堂屋仿佛一艘失事已久的大船,安静地睡在时间的大海里。任海上波涛汹涌,天空电闪雷鸣,一切与它无关,有关的只是那些满当当的往事旧影,在幽暗的角落与世无争地过往,一如祖父的身影在我眼前晃荡。

2005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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