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家里空空荡荡的。 唯一一点人气,被傅骁霆清除了。 顾晚头晕在发烧,她换了衣服,吃了药,又给自己煮了一杯姜茶。 她正捧着姜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她没动也没说话,继续喝姜茶。 身后,傅骁霆的嗓音如浸入雪水般冰冷:“别找素素麻烦,她不是你能动的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今天她把白素素推到风口浪尖上,傍晚还先发制人,坐实白素素背刺花好。 白素素现在怕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顾晚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姜汤:“我只是公事公办,不可能被动挨打。” 傅骁霆没从她话里听到他想要的重点:“在网上认个错很难?” 闻言,顾晚心里发堵。 他所说她该做的,就是无条件帮白素素咸鱼翻身。 凭什么? 顾晚的自尊心在他面前,消磨得七七八八。 可今天这个歉,她不会道,也不能道。 如果她给白素素道歉,就是自己打脸自己,花好品牌的口碑会一落千丈。 白素素是他的逆鳞,但花好集团是她的逆鳞。 顾晚“啪”的放下碗,姜汤洒了点在茶几上。 “这个错我不能认,你知道花好集团对我意味着什么。” “那天你收到的赔款合同随时可以生效。” 顾晚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大眼瞪着傅骁霆。 她就是他拉着线的风筝,飞多高去多远在哪里,他都是掌控者。 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我什么都没做错。” 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可这么说除了表达一点她的不甘,没有得到傅骁霆任何回应。 他像是算准了她会道歉。 倏然,傅骁霆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她的手,深沉的眸底隐约风起云涌。 “你的戒指呢?” 自从傅骁霆给她戴上那枚戒指后,顾晚从未取下过。 她将原本戴钻戒的手抬起来,莫名生出快感来。 “钻太小了,我丢了。” 她话落,偌大的客厅瞬间变成真空似的,让人缺氧。 傅骁霆神色森寒,几步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他很少这么粗鲁,平常清贵优雅,似株冰莲。 顾晚抬头看着他风雨欲来的俊脸。 他发脾气了,沉沉的嗓音比以往都大:“你丢哪儿了?” 顾晚从未见他发过火,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她有点慌,但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说:“你送给我的戒指,我爱丢哪儿就丢哪儿,就像你想爱谁就爱谁。” 头未低下,语气嘲讽,眼里有股倔。 傅骁霆怒意扩散更快,一字一顿:“说,丢哪儿了?” 顾晚知道自己彻底把他惹毛了。 她不安地手指交缠,却牙关紧闭,一言不发。 她听到傅骁霆另一只手握着拳头时,关节发出的咔咔声。 “今天你要是不把戒指给我找回来,明天我就让花好消失。” 他忽而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拖拽到门口,走进雨里。 雨一点也没变小,让石板路上形成薄薄的水流。 顾晚穿着棉拖鞋,两人又没撑伞,刚走在石板路上她的脚就湿透了。 傅骁霆没管她,拖着她走得很快。 顾晚跑着才能被迫跟上他的步伐。 他摁着她的头将她塞进副驾驶,车门是被摔上的。 傅骁霆阴沉着脸,准备上驾驶座。 顾晚却从副驾驶座上逃下去,上了自己的车。 一个白素素不要的戒指被她扔了,就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她要真对白素素做点什么,他就会要她的命? 顾晚一脚油门,一路疾驰到了荷塘旁停车。 荷塘不大,因为大雨涨水了,池水还有些浑浊。 傅骁霆不是想要那个戒指吗? 不是说戒指找不到就要毁了她最重要的东西吗? 她给他找到就好了,找到他就没那么多屁话了! 顾晚脱了湿嗒嗒的棉拖鞋,下了水蹚到荷塘中央去找戒指。 池底有淤泥有石子还有不明物拌住她的脚指头。 她从小养尊处优,第一次做这种事,心底充满恐惧,但还是将白净的手指在泥水里摸索。 路边传来疯狂按喇叭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在水里不停地找。 突然她脚底一阵剧痛,不知道是什么划伤了她的脚底。 顾晚很怕疼,一下疼得她差点飙泪,但此刻她脾气犟到极点,忍着了。 喇叭声停了。 顾晚听到摔车门的声音,没过多久,身边水声晃动,她的胳膊被一股力量掐住。 那股力量想要把她往岸上拖,顾晚拼命地挣扎,狠狠地推开傅骁霆。 他纹丝不动,她反倒跌坐在泥水里。 她正眼也不看他,爬起来继续在泥水里找戒指。 傅骁霆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怀里,控制住,他嗓音沉得吓人:“你闹够了没有。” 顾晚双眼猩红。 她闹? 就因为他掌控着她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就可以把她踩在脚底,为了他的姘头对她为所欲为? 顾晚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怒道:“不是你让我找的吗?我就丢这里了,我现在给你找,怎么就是我闹了。” “给我上去。” 傅骁霆的眼神很可怕。 “我不要!” 顾晚第一次不怕他,在他怀里挣扎。 两人僵持着,她发着烧,头晕得厉害,挣扎中猛地眼前发黑,差点就失去意识。 她还想挣扎,身体却几近虚脱,被傅骁霆打横抱起。 他带她上了岸,再次塞进车里,怕她跑了,锁了车门。 一回家,傅骁霆抱她去浴室,打开花洒。 热水冲刷在顾晚身上,她逐渐清醒过来。 他们身上都是泥水,她脚上的泥渍冲洗干净后,一道很深的血口子暴露出来。 傅骁霆看到她醒目的伤口,眯了眯黑眸,紧抿着薄唇,起身拿了两件浴袍。 他自己穿上一件,给顾晚裹上一件,然后又抱着她去沙发上,找来医药箱帮她止血。 顾晚闷不吭声地死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盯出个洞来。 她很怕疼,却又是天生的犟种,疼得脚指头用力并着,手指头抠手心,也不愿吱声。 傅骁霆知道她怕疼,上药的时候下手还算轻。 此时门铃声响起,傅骁霆给她上好药才站起来。 顾晚看到他撑了一下膝盖。 他有腿疾,刚才下了荷塘抱她上岸,应该是旧疾复发了。 顾晚见他到门口的时候扶了一下门框,看起来在隐忍着疼痛。 顾晚起了身,她的脚受伤了,一瘸一拐,但比傅骁霆走得快。 她与他擦肩而过,看也没看他,下楼开了门。 门口,站着保安,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女孩浑身湿透了,看样子淋雨过来的。 可怜的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有意思,找到她娘家来了。 顾晚冷眼看着白素素。 白素素上前,顾晚什么也没说,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外面传来惨叫声,估计鼻子撞歪了吧。 顾晚转身时,正巧对上傅骁霆阴鸷的黑眸。 又欺负了他的小心肝,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吧。 她寒着脸:“别把脏东西往我家招。” “顾晚,你越来越不知死活了。” 很淡的语气,松松懒懒的。 但顾晚嗅到他又想威胁她的气味来:“傅骁霆,别再用花好威胁我,我会瞧不起你。” “嗤!”傅骁霆凉凉地笑了声,更像是在耻笑,笑她天真:“跟我谈这个?只有护不住软肋的人才会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