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酒肆都开门做生意了,那布庄应该也开门了吧?” 安小暖收酒坛子时,小声嘀咕了一句,顺便把空间里做好的头绳头花给取了出来。 一共两包袱的头绳头花,都是这段时间张翠花做的。 去年在青山县卖掉最后一批头绳头花时,布庄的掌柜按照协议,还是给了安小暖两筐的碎布头。 虽说暂时进不了城,做不了买卖了,可刘氏和安小暖想着张翠花的情况不一般,总得给她点什么盼头。 所以啊,干脆就把那两筐碎布头拿了出来,全部交给张翠花,让张翠花得空的时候,帮着做点头绳头花。 反正张翠花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小东西了,顺手得很,即便没有刘氏跟着她一起,她也能把这些小东西做得很好。 头绳一共一百二十个,头花一百八十个,工钱安小暖早就结给张翠花了。 分了好几次结的。 每一次张翠花做了几十个头绳头花,就会先把成品拿过来交给安小暖。 她生怕那些东西放在自己家,会被自己家的臭小子弄烂或弄丢。 大狗和二狗还好,只有帮忙分担的份,鲜少会有闯祸的时候。 三狗就不一样咯。 三狗能爬能走以后,那是看到什么东西都感兴趣啊。 院子里的鸡屎若是没来得及清扫走,他都能抓了送到嘴里,更别提是漂漂亮亮的头绳跟头花了。 所以啊,也不怪张翠花紧张。 安小暖知道张翠花的压力大,再加上她产后抑郁 ,经常敏感多思。 为了能让她放轻松一些,对未来怀有期盼,安小暖并不打算等她把所有的头绳头花都做完才结算工钱。 而是每次交货时,就会结一次账。 虽然银钱不多,但至少是个期盼不是? 如此,这一批货,安小暖前前后后给张翠花结了一两多银子。 一两三钱又八十文。 对张翠花一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进项了! 思绪飘飞之间,安小暖已经走到布庄门口。 果然,布庄是开门的。 里头有几个客人在伙计的陪同下,挑选着面料。 安小暖见布庄的孙掌柜并不忙,便背着包袱往里走:“孙大叔,别来无恙啊!” 正坐在柜台里的孙掌柜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 一看到安小暖,眼里全是惊喜:“哎哟,小暖丫头,别来无恙啊!” 说罢,又看到安小暖身上背的包袱,忙问:“这是头绳头花不?” 安小暖点点头,正想说是。 结果,不等她开口,孙掌柜便朝另一旁的两个妇人喊道:“夫人,两位夫人这边瞧瞧,您二位方才要找的头绳头花来了!” 言毕,抱歉地看了安小暖一眼,小声道:“就等着你来交货咧!” 安小暖见状,也不含糊,连忙把两个包袱放到柜台上,紧接着退到一旁,好空出位置给那两个妇人。 那两个妇人听说有头绳头花了,连面料都不看,就跑过来看头绳头花。 一个妇人道:“对对对,就是这种头花,我闺女可喜 欢了! 去年夏天给她买了两朵,她爱得不行,恨不得天天戴在头上。 后来城里乱了,我们忙着逃命,把她头花给给弄丢了,她在我们面前哭了整整三天! 最后啊,还是她爹说,等以后回来了再给她买,她才消停咧。 这不?我们一家刚搬回来,那丫头就催我来买头花了。 要是今天我不把头花给她买回去啊,她铁定还得哭!” 另一个妇人听言,伸手去拿了一朵头花来看,点头道:“确实好看,难怪你家闺女惦记着,若是让我家闺女看见了,也肯定闹着要买。” 两个妇人一边挑选头花,一边聊着天。 最后,各自买了两个头绳两个头花回去。 孙掌柜卖的头绳头花可不便宜,一个头绳卖五文,一个头花三十五文。 这新货刚到,他连货款都还没结给安小暖呢,就先开了张,可把他给乐坏了。 “小暖丫头啊,幸亏你来得及时!” 等那两个妇人买完东西离开,孙掌柜立马跟安小暖寒暄起来:“若不是你刚好带了货过来,方才那两笔买卖还做不成咧。” “怎么会?没有我手里的这点货,还有布庄里的绣娘在嘛。” 安小暖笑着跟孙掌柜道:“孙大叔素来有眼光有远见,也懂得如何留住客人。 那两位夫人一看就是想买头绳头花的,就算我今日不来,您也可以收取她们一定的定金,先把这两笔买卖敲定下来。 至于头绳头花,布庄里的绣娘们又不 是没做过,一两个时辰的事,简单得很。” “唉,哪有这么简单哟?” 孙掌柜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们布庄里还有绣娘在,我还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先把定金给收了。 可坏就坏在,我们布庄现在没有绣娘,短时期内啊,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绣娘咯。” “没有绣娘?” 安小暖微微诧异:“那之前的绣娘呢?我记得布庄里之前是有好几个绣娘的。” “唉……” 一听安小暖这话,孙掌柜的叹息声更重了。 他摆摆手,说道:“别提了,我们布庄那几个绣娘……唉……没了,全没了!” “没……没了?” 安小暖心里咯噔了一下,没再说话。 倒是孙掌柜,一脸悲伤:“是啊,没了,全没了,全都被那群挨千刀的坏种给杀了!” 说着,孙掌柜又道:“去年,就在你离开后的第七天,青山县越来越乱,县衙那边也渐渐顶不住了。 我们东家看着势头不对,便领着全家老小还有奴仆往南边跑,我和我家人,也跟着东家一起。 布庄的那几个绣娘,她们只是东家雇来布庄的,并不是东家的奴仆,所以在布庄关门后,只能各自回家避难。 我们东家也是好心啊,在她们回去时,不仅给她们发够了工钱,还给她们发了不少的米面粮油,希望她们能熬过这场内乱。 可谁知……唉……谁知,正是因为那些米面粮油,她们全都丢了性命,无一幸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