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几人吃饱喝足,提着手上的东西慢悠悠地回到家。 果然,院子内按照孟卿禾指定的位置上赫然放着一大堆东西。 好在吃过饭,家里也没有其他活要干,几个兄弟三两下地将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归置好。 紧接着开始给少女烧水洗漱。 趁着手上无事,沈斯年转到少女屋外,轻叩了一下门。 孟卿禾正拿上衣服要去沐浴,听到声音,有些疑惑。 家中的少年除了沈君陌和沈修远不怎么爱敲门,沈奕宸倒是会敲门,可是声音节奏不一样。 这么想着,身子却先动了起来,双手一拉,门外的人让她有些惊讶。 “斯年,你怎么来了?” 只见少年缓缓将自己手抬高,直至少女略微垂眸就能看到的高度。 少年手上的正是不久前,自己叫他挑选的香料,孟卿禾没有接过,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妻主的香料。" “是你的香料。”女子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少年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月光皎洁明亮,月影之下,少年身上的清冷之感仿佛更重了几分。 孟卿禾从袖口处搜摸着,不一会儿也捧着几盒香粉、香膏递到少年面前。 “还有这几种,也是你的。” “这是?”沈斯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香料,又看了看女子。 见到少年如此惊喜,孟卿禾就知道是买对了,她轻声解释道。 “我见你在这两盒香膏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想着你或许会喜欢,便顺带着买下来了。” 一想到这么个清清冷冷的少年要在身上擦这些香喷喷的东西,孟卿禾就觉得莫名的有些违和感。 不过,管它呢,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小爱好。 “多谢妻主。” “没事,拿去玩吧,要是下次还想去香料铺子唤我一声,我可以陪同,或者叫上你们要几个哥哥也是可以的。” 想着少年甚少出门,孟卿禾没忍住多嘱咐了两句。 随后又从袖子处掏出十两银子,塞在少年手上。 “去玩带点银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去买,若是不够再找我,好了,你去玩吧。” 沈斯年听着少女的关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随后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是把自己当五弟一般哄着吗? 这感觉似乎有些微妙,却也怪异。 少年回头又望了一眼女子,只见她早就回屋去了。 “妻主水温正合适,可以沐浴了。” 沈修远倒完最后一桶水,却没有出去,欲言又止地看着少女。 “怎么不出去,想和我洗鸳鸯浴?”少女一脸坏笑地戏谑道。 话还未说完,少年的脸顷刻间泛起红晕,就连耳根也爬上一抹红,衬得他俊美的脸上极为勾人。 “妻主,真的可以吗?”少年眼神发亮,一脸欣喜期待地看着孟卿禾。 自从上次拒绝了女子的邀请,沈修远回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接下去每每想到这个,都觉得后悔不已。 “当——然——” 少女将声音拖得极长,就在少年满心欢喜地以为妻主答应时,又恢复正常的语调,拒绝得干脆利落。 “当然不可以,你快出去吧。” 沈修远笑意僵住,委屈地看着她。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那妻主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某人可怜巴巴地求着孟卿禾。 “不行,机会给多了,你不会珍惜的。”女子丝毫不吃这招,慢悠悠地说道。 “妻主,我保证,我会珍惜的。” “不行,出去。” “哦。” 短短的几步路,偏让少年三步一回头,做出故人远别的架势。 孟卿禾实在受不来少年这样慢吞吞的步子,微微用力推着他出去。 沐浴完,孟卿禾一进屋,就见沈修远早就在屋子里等候。 知道女子会赶他出门,少年急忙扬了扬手上的布。 “我是来帮妻主擦发的,妻主来了月事,不能受凉。” “你怎么知道?”女子坐在椅子上,拢了拢所有的头发,拧了下发尾的水渍。 “四弟刚刚来过,叫我注意点妻主的身子。”少年走过来,轻轻地用布为女子擦拭头上的湿发。 “你知道了?”孟卿禾顿了顿,急急地想要转过去看看少年的反应。 早在镇上时候,沈修远就已经知道如今四弟对妻主也有了感情,也猜的出来这段时间,两人一定是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这些孟卿禾原本是想着等夜里再找个机会说,而沈君陌也一直想找个独处的机会与二哥说。 却不曾想,有人眼疾手快,早早就找了机会,将沈修远拉到一边说了清楚。 不是别人,正是沈奕宸。 来镇上之前,少年并未想着掺和几人之间的事情。 毕竟大家都是女子的夫郎,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情。 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这样,大家都是这样,适应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见到了洛景之后,沈奕宸便觉察出不对劲。 于是便将这段时间都住在宅子里的沈修远,拉到角落了解情况去了。 洛景再怎么规矩,可放到沈奕宸眼里,都是图谋不轨。 与其让妻主被这种男人绊住脚,倒不如家里的夫郎先勾了女子的心,便将四弟和妻主的事情略微透露了些。 这是早晚的事情,沈修远虽然有些难受,但很快便想通了,是自己的亲兄弟总比其他人来得好。 沈修远感受到女子的慌张,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回不喜,只觉得心下宽慰些。 他固定住少女的身子,说道:“妻主不要动,免得发中的水渍沾湿了衣裳,容易着凉。” 女子果然停下了,乖乖地坐着。 “妻主刚刚的反应,我很高兴。” 见到女子似乎不解,他开始解释道。 “妻主害怕,是因为担心我会生气,妻主很在乎我的感受吧。” “那是自然。”少女想也不想地就开了口。 随后,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唇,再次开了口。 “修远,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见异思迁、看着锅里望着盆里的女人?” 她终归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以现代人的道德标准来看,她就是个脚踏两条船、三心二意的人。 哪怕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女尊国,拥有很多男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这段时间还是会有种罪恶感。 少年停下手上的活,不可思议地望着少女,不明白她就只是许了两个男人的承诺,而且还都是她的夫郎。 合情合理的事情,女子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荒唐的事情? 这样的话,那其他夫郎怎么办?难不成一辈子都像个陌生人一样相处着? “妻主,不要这样说自己,妻主是很好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孟卿禾有些不安地等着他的下文。 少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子身上这种怪异的念头。 “只是总觉得妻主怪怪的,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孟卿禾一听到他这样说,心下不由得一颤,他该不会是怀疑什么吧? “总觉得妻主好像不是生在这里的人,妻主和这里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沈修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 他想了好久,才找出一些勉强贴切的句子去描述这种感觉。 孟卿禾垂眸沉默无声,心下却惊涛骇浪:有这么明显吗?她都已经极力掩饰自己了,也不敢随意做出什么不同于其他人的举动了。 这个朝代敬神明,对鬼怪之事十分忌讳。 孟卿禾可不希望自己哪一天就被当成妖怪被抓起来了。 这是两个文化的撞击,她抛不下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影响,也无法在短时间接受了一个新的文化冲击,两种文化的撕扯下,人会变得四不像。 不过,孟卿禾也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