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6月15日。 距离李奇维选择闭关，开始正式推导广义相对论，已经过去了将近4个月的时间。 这四个月的时间内，他除了和卢瑟福、汤姆逊等寥寥数人简单交流外，几乎没有接见过任何人了。 这不是李奇维故作高深和傲慢，而是广相实在是太艰难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还是建立在他已经先知的情况下。 所以真实历史上，爱因斯坦耗费十年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奇维的论文足足有102页！ 因为他自己还加了不少内容，算是完美版的广义相对论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博士毕业论文，而是学术研究论文。 至少李奇维在他前世看过的文献中，极少能有与之比拟的论文。 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页，这都已经算是很长的了。 由此可见，广义相对论的可怕之处。 单单是能完整地把整篇论文读下来，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能看懂那是另外一个层次。 李奇维坐在办公室桌前，看着手里整理好的广相论文初稿，心中豪情万丈。 “很快，这物理学的天就要被我掀开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微微一笑，重新恢复以往的淡定和沉稳。 这次的论文他就不需要再寄送去《自然》总部了。 如今的格里高利已经正式执掌《自然》。 他知道李奇维闭关结束后，就立刻预约时间，想要给导师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展。 李奇维干脆就等今天格里高利来了后，直接把论文交给对方带回去。 页数这么多，数学公式如此复杂的论文，排版校正也是个大问题。 李奇维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自然》都发表不了广相。 而且交给格里高利，他也更放心一点。 接着，李奇维才想起，第二届布鲁斯会议的名单还没有确定。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闭关，根本没有时间考虑。 不过现在看倒是可以不用着急，等广相发表之后再说。 到时候估计所有人都想挤破脑袋要邀请函吧。 毕竟，他很可能会在第二届布鲁斯会议上，做关于广相的报告。 那将是何等的盛况啊！ 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李奇维的思绪。 “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格里高利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摞资料。 他恭敬地坐在李奇维的对面，笑着说道： “教授，恭喜您闭关成功。” “我今天是来向您汇报《自然》评审制度的改革情况。” “根据您的建议，我暂时已经把英国境内的主要物理学家们都谈好了。” “他们都非常乐意当期刊的评审团成员，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以后的论文都会经过他们的评审后，再进行分级到主刊或者子刊。” 李奇维点点头，格里高利对他的话很上心，这让他非常满意。 要知道此时的格里高利完全可以撇开李奇维，独立裁决。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向自己的导师汇报，可见其尊师重道之品性。 “格里高利，你做的非常好。” “而且没有盲目推进，先从英国的物理学家入手。” “小范围试点成功后，再考虑大范围的布局。” “看来，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很得心应手啊。” “不像你在我这读博时，整天愁眉苦脸的。” 格里高利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 原来自己博士期间的日常都被布鲁斯教授看在眼里。 不吹不黑，格里高利哪怕到现在，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噩梦吓醒。 梦中，他最后没有达到博士毕业标准。 被李奇维毫不留情地赶走了，他成为了学术圈的一个笑话。 整个伦敦国王学院，全都是嘲笑和贬低他的人。 尤其是玻尔，笑的最大声，还凑到了自己的脸上笑。 格里高利气的猛一挥拳，然后就醒来了。 他没有悲伤失落，反而是开心的笑了。 博士生涯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体验。 他心里决定：“以后玻尔那小子要是发论文到《自然》上，我非卡他半个月时间。” 格里高利轻轻摇了摇头，抛开这些趣事，他还有问题呢。 “对了，教授，但是这个评审制度好像还存在一点问题。” “就是...就是...” 李奇维说道：“不要怕，有什么就直说？” “难道是那些教授们要价太高？” 格里高利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随即他苦笑一声，说道：“因为大佬们的眼光太高了，很多论文在他们眼里都没有发表的意义。” “所以导致这一段时间来，《自然》发表的论文锐减了三分之一。” “因此，销量和收入也就随之减少了。” “所以，我想问问教授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啊？”李奇维顿时哑然，他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带着后世的思维有点想当然了。 后世论文爆炸时代，哪怕是一般学校的教授，也能当论文的评审人员。 所以导致论文的水平良莠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发表论文。 整个论文体系，唯一受益的就是各种期刊杂志社，他们赚到钱了。 剩下的，都是在浪费国家的钱。 而现在这个时代，格里高利邀请的那些评审人员都是谁？ 汤姆逊、卢瑟福、老布拉格... 让这帮人去当《自然》的评审教授，其严格性可想而知。 也难怪格里高利受不了了。 他毕竟还是要盈利的，不然全公司的人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而且，这样也不利于期刊的发展，至少现阶段还不能走如此高端的精品化。 “哈哈，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 “不过也很好解决。” “以后你们自己内部先做一个初步判定。” “把那些非常重要的，能够发正刊的论文，发给评审教授们。” “剩下的你们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学术期刊并没有像后世那么严格学术化。 只能发论文，其它内容都不行。 《自然》有时候也会发表一些和纯学术无关的内容。 所以，李奇维的建议还是可以的。 格里高利兴奋地点点头。 “好的，教授，您的建议太好了，我回去就开始实施。” 其实他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同样的方法，由李奇维说出来后，那就不一样了。 格里高利博士前就工作了好些年，自然和刚毕业的菜鸟不一样，他已经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了。 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后，格里高利心情大好，他忽然笑着说道： “对了，教授，还有一件趣事需要和您说下。” “最近一段时间，有非常多的人写信到总部来，问您的广义相对论到底什么时候发表。” “大家都等不及了。” “甚至还有人觉得您肯定失败了，不然不会闭关这么久。” “那些人的名字都被我暗中记下来了，以后《自然》拒收他们的论文。” 李奇维顿时哭笑不得，这个格里高利的小心思也太多了。 关键是他说的话让自己非常舒服。 哎，李奇维内心叹口气，自己的位置越来越高了，所有人都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 他随意地拿起面前的论文，交给格里高利。 “拿去吧，我闭关的成果都在这里。” “我的论文你就不用找人审核了，尽快发表就行。” 李奇维的话说的霸道无比，要是放在后世，绝对会被举报走后门。 但是现在嘛，格里高利觉得非常正常。 布鲁斯教授的论文还要评审？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而且他一点也没有惊讶。 在他心里，布鲁斯教授怎么可能会闭关失败。 小小的广义相对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连忙站起身，微躬着双手接过李奇维的论文。 “哇，布鲁斯教授，您这是一次性要发表好几篇论文啊。” 格里高利轻轻地颠了下，这个时代的纸张比较粗糙，也比较重。 他粗略估计超过了100页，至少也得是五六篇论文了。 李奇维笑道：“只有一篇论文，102页全部都是。” 哗！ 格里高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102页的论文？ “上帝啊，这根本就是一本薄书。” “这就是布鲁斯教授的恐怖实力吗？” “十年的心血，打造了这篇102页的超长论文。” 广义相对论的难度，在此刻具现化了。 如果说之前的格里高利只是对李奇维盲目自信，但是对于广义相对论本身没有多大感觉。 那么现在他的内心仿佛有万马在奔腾。 格里高利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不配拿着这份原稿。 这是何等珍贵的一篇论文啊。 虽然他对狭义相对论一知半解，没办法，实在是看的不太懂。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物理学界的动态，他清楚地知道，手里的论文有着什么样的惊天价值。 毫不夸张地讲，这篇论文比整个《自然》所有论文加起来都要珍贵。 格里高利忽然产生了一种膜拜神圣的虔诚感。 “教...授...这...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没想到我是第一个看到广义相对论的人。” 李奇维呵呵一笑，“只不过是些许论文罢了。” “早晚都是要发表的。” 李奇维轻飘飘的淡定自若，让格里高利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就是布鲁斯教授，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 哪怕是广义相对论这样牛逼到顶点的论文，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之物。 可惜格里高利滤镜太过严重，他哪里知道李奇维早都一个人激动过了。 随后，李奇维又交代了格里高利几句，对方就拿好论文，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他要把广义相对论的发表，当成《自然》最重要的事情来办。 ----------------- 《自然》总部。 格里高利刚一回来，立刻大声朝办公室说道： “派克、鲍勃、格林，你们三个现在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立刻到主编室来。” 哗！ 办公室内一阵骚动。 所有员工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Boss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我听说他去布鲁斯教授那里了，不会是挨骂了吧。” “扯淡吧！布鲁斯教授对自己的学生好，那是出了名的。” “我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格里高利今年才30多岁，就成为了《自然》期刊的主编，可谓意气风发。 不谈他本身的背景，堂堂布鲁斯教授的首届博士。 仅仅是他最近一系列的改革，虽然让公司的收入稍微降低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公司的潜力完全不一样了。 有了那么多科学领域的大佬加入，公司早晚会更上一层楼。 真正是未来可期！ 所以，格里高利在公司内部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他也不是空降，人家属于《自然》的老员工了。 而格里高利刚刚喊到的三人，就是他上任后提拔的骨干。 主编办公室内，格里高利小心翼翼地打开李奇维的论文，然后轻放在桌面上。 他面色沉稳，对着三人说道： “知道你们面前的是什么吗？” 派克三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boss在兴奋什么。 格里高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就是布鲁斯教授的广义相对论。” “马上就要发表在《自然》上了。” 哗！ 三人顿时一怔。 只感觉脑海里有惊雷在炸响。 上帝啊！ 那可是传说中的广义相对论啊！ 如今真的要发表了吗？ 派克三人都是理工科的学生。 今年才刚刚毕业两三年。 可以说，他们在学校听的最多的故事就是李奇维。 尤其是到了大学后，那更是所有老师都在谈论量子论和相对论。 三人对于李奇维的崇拜和无数人一样。 “上帝啊，boss，这是真的吗？” “广义相对论真的要发表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成为第一个看到广义相对论的人！” “我真是太兴奋了。” “......” 派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表达自己的震惊。 格里高利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三人心中佩服。 “boss果然是boss，不愧是在布鲁斯教授那里见过大世面的。” “连面对大名鼎鼎的广义相对论都能泰然处之。” 格里高利装逼成功，假装咳了咳说道： “好了，论文非常长，足足有一百多页。” “所以校稿工作必须非常仔细，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错误，哪怕是一个字母。” “而且我准备将广义相对论单独作为一期来发表。” “你们要做好相应准备。” 嘶！ 一百多页的论文让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长的论文。” “这就是广义相对论吗，简直恐怖如斯。” 三人齐齐点头应答。 布鲁斯教授是boss的恩师，有这种待遇理所应当。 “现在，你们三和我一起先粗略地看一遍。” “我们把内容大概分工一下。” 说完，在派克三人口干舌燥的吞咽声中，格里高利轻轻打开封面。 一个硕大的论文标题映入四人的眼中：《广义相对论》。 简单无比，却又霸气侧漏。 这就是大佬的专属地位。 要是一般人取个这么短的标题，会直接被编辑们当做垃圾扔掉。 “这么短，你也配？” 接着，格里高利小心地翻开论文，认真阅读。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五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 格里高利四人围坐一圈，保持着专注的姿势，整整一个小时。 他们动也不动。 脸上出奇地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单纯的麻木了。 此刻没有人能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惊。 宛如火山爆发、海啸滔天、天崩地裂。 天...破了。 忽然，格里高利最先反应过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 嘶！ “上帝啊，这就是教授的广义相对论吗？”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一刻，格里高利也顾不得在小弟面前装逼了。 他已经被广义相对论的内容震惊的五雷轰顶，神志不清了。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物理学的天要变了。 派克三人也完全没有在意boss的失态。 他们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上帝啊，引力不存在，只是时空的弯曲？” “时空竟然会弯曲？” “我的老天爷，这篇论文如果发表了，对于物理学界来说恐怕会是一场无法想象的革命。” 很快，四人逐渐冷静下来。 不冷静也没用。 刚刚一个小时的阅读，他们除了看懂“引力的本质是时空的弯曲”这一句话，剩下的全都没看懂。 那些复杂的黎曼几何、张量分析，在他们的眼里和天书没有区别。 鲍勃指着论文上的一处，壮着胆子问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会不会是写错了？” 派克、格林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然后三人齐齐看向格里高利。 “boss是布鲁斯教授的高徒，应该能看懂吧。” 格里高利此刻已经完全懵逼了。 他现在特别庆幸自己没有继续从事物理研究。 不然的话，那就成为天大的笑话了。 竟然连论文都看不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看不懂的可远远不止他一个。 他脸一板，说道：“看我干啥。” “我找你们来是帮我解决问题的，不是向我提问的。” “把不懂的地方全部记下来，整理在一起后，我找个时间统一去请教布鲁斯教授。” 三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把脸憋的通红。 格里高利感觉再待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就要消失殆尽了。 他大手一挥。 “好了，赶紧去工作吧，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的地方。” “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搞懂公式的意思，只要保证不会抄写错误就行。” “一个月之内，我必须让论文发表！” 三人高声应道：“是，boss，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三人带着论文原稿离开主编室。 格里高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他又回想刚刚看到的广义相对论。 越想他就越止不住颤抖。 到底要惊才绝艳到何种程度，才能写出这样的论文啊。 “哪怕让我从猿人时代开始想，到现在我都想不出广义相对论。” “而布鲁斯教授只用了十年。” “本来我以为十年很长，没想到十年是太短了。” 他不敢想象论文发表后，将会给物理学界带来多么大的震动。 格里高利这时候忽然想到教授说过的一句汉语。 天下谁人不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