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维和李乐亭的交谈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 他对这个年轻人极为喜爱。 对方学习刻苦，立志高远，对国家有着最真挚的热爱。 李奇维断定对方将来必成大器。 因此，他几乎毫无保留地开导李乐亭，为他引领正确的方向。 并且告诉对方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华夏科学社求助，或者直接去婆罗洲找他。 而李乐亭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仿佛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二十多年所学的知识，都不如这短短一个小时带给他的震撼和智慧。 他已经完全被李奇维折服了。 眼前的李教授就如无边无际的大海，深沉内敛，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对方虽然是科学家，但是对于政治领域的见解，简直比早稻田大学的教授还高了无数倍。 华夏纷繁复杂的局势，在对方的手里宛如掌上观文一般，所有脉络清晰可见，被梳理的井井有条。 李乐亭只觉得自己现在内心通透无比，那是对未来的自信。 因为李奇维的自信感染了他。 两人都十分坚信，华夏的未来必然是一片光明。 虽然李乐亭很疑惑，以李教授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为何不亲自回国，改造华夏。 但是他知道，像对方这样的大佬级人物，做任何事都有他们特殊的理由。 他看不懂，是因为自身的层次还不够。 因此，李乐亭没有像愣头青一样，当面问出这种尴尬的问题。 而且，李教授即便远在海外的婆罗洲，他为国内做的事也太多了。 捐款、建学校、成立科学社。 哪一样单独拿出来，都是应该大书特书的善举。 论为国家的付出，至少李乐亭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评价李教授。 交谈的最后，李乐亭对着李奇维深深鞠了一躬。 “李教授，感谢您对我的教诲。” “乐亭今日茅塞顿开，我必将继续为华夏的未来而努力奋斗。” 李奇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地说道：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华夏的世界！” 李乐亭听后心中大震！ 然后神采奕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酒店。 李奇维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 这一趟，他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华夏留学生的风采。 纵然其中有很多胡适那样的“混子”。 但是只要十个人中能出现一个李乐亭，那么国家的钱就没有白花，留学计划就是成功的。 以华夏的人口数量，再小的几率，最后也能得出巨大的绝对值。 有了足够数量的精英，华夏才能在各个领域真正进步，未来才会充满希望。 19日的下午，李奇维带着王正阳和霍秀亭二人，在长崎市内四处观赏。 他们参观了著名的四大唐寺，这些寺庙建造于16世纪。 这里并不是单纯祭拜佛教，还有关帝等华夏民间神灵。 可以说，整个长崎几乎到处都能看到和华夏有关的元素。 民国后，很多华夏的名人，都在这里居住过。 真实历史上，孙先生曾经先后九次到过长崎，留下了不少的故事。 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不时能看见不少华夏面孔。 这时，霍秀亭突然说道： “少爷，王秘书，我昨天遇到了一件奇事，你们想不想听？” 李奇维正在想着明天的演讲，没有仔细听霍秀亭的话。 王正阳来了兴趣，他看了一眼李校长没反应后，于是笑着问道： “霍哥，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霍秀亭说道：“昨天到酒店后，我感觉无聊，就出去走了走。” “发现这里竟然有樱花国武士在谈论华夏武术大学。” “看他们羡慕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对华夏武术大学非常感兴趣，肯定想着能去任职。” “不过，樱花国有个屁的武术，我看他们纯粹是痴心妄想。” 王正阳对于樱花国也有一点了解，他问道： “霍哥，我听说樱花国也有剑道、空手道、柔道等流派啊。” “应该也有一些高手吧。” 霍秀亭不屑一顾道：“那些都是从我华夏学去的。” “我打他们一拳一个！” 王正阳不明觉厉，拍马屁道：“牛逼啊！霍哥，好想看你打小樱子。” “我早看那些嚣张的武士们不爽了。” “昨天我们上岸时，我就瞥到几个眼神有敌意的人，看他们的打扮，应该就是樱花国的武士。” 霍秀亭轻蔑一笑，说道：“正阳你放心，他们要是敢放肆，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这时，李奇维也回过神来，他听到这件事后也很新奇。 “咦？华夏武术大学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樱花国了？” “看来三哥对这件事很上心啊。” 霍秀亭嘿嘿一笑，说道：“师兄肯定是找师父帮忙了。” “以师父在江湖上的地位，一定有很多人想了解这个武术大学的事情。” “我猜测师父自己都非常感兴趣，说不定听到消息后都能年轻二十多岁。” “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有人能传承他的衣钵。” 李奇维忽然觉得霍秀亭功夫这么高，可能就是因为口无遮拦，经常被他师父操练。 李奇维笑道：“不过，樱花国也会感兴趣，是我没想到的。” “看来武术确实不分国界。” “我办这个华夏武术大学，很有可能会受到其它国家的挑战啊。” 说完，李奇维看着霍秀亭，说道：“秀亭，你可要为我分忧解难。” 霍秀亭沉声道：“少爷您放心，有我在。” ----------------- 1915年9月20日上午。 长冈半太郎亲自带着石原纯、仁科芳雄在酒店门口等待李奇维。 本次演讲的地方，离住宿的酒店相距只有几百米，正好可以徒步过去。 当李奇维出现后，长冈立刻上前问道：“李教授，在这里住还习惯吗？” 长冈半太郎今年已经50岁了，但是他对待李奇维的态度完全平辈之交。 言语之中恭敬无比，这也是樱花国的特色。 不过，长冈半太郎还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可是专门了解过李奇维在美国访学时的情况。 就是因为迈克尔逊教授接待的非常好，李教授甚至帮助美国在超导领域突飞猛进。 现如今，物理圈子谁都知道，论对超导的研究，美国一骑绝尘。 而他们凭借的正是李奇维的演讲内容。 这才是真正的干货啊！ 长冈半太郎跟帝国学士院说完这个故事后，院士们都疯狂了。 纷纷要求长冈务必尽一切努力，让李教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人家的一句话，可能就让樱花国少走好几年的弯路。 与之相比，区区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对于李奇维这样的科学界第一人，长冈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摆前辈的谱。 李奇维倒是不知道长冈复杂的心思。 他只是对小樱子慕强的特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长冈教授，你太客气了。” “长崎这个城市我非常喜欢，这里的脆面很好吃。” “希望将来还能吃到。” 李奇维倒是没说假话，樱花国的美食还是值得品尝的，至少比印度好了无数倍。 上次泰戈尔来访，临走前邀请李奇维去印度，对方给他介绍印度特色美食。 李奇维当场拒绝。 杆菌又微生的印度美食，只有蜥蜴王背后的男人才值得享用。 长冈半太郎闻言大喜，长崎脆面是长崎的特色美食，没想到李教授竟然会喜欢上。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他笑道：“放心，李教授，下次只要你来，我们就会准备好最特色的脆面。” 李奇维笑了笑没有说话，以后能不能吃到，还真不好说。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酒店内的会场。 李奇维放眼望去，乌泱泱足足有近千人。 樱花国和欧美不能比。 尤其是科学领域的人才，数量上差了太多。 此时的樱花国，对待科学的态度，和美国有点像，那就是以实用主义为主。 以物理学为例，大多数物理学家研究的都是地震、大气等等，比如田中馆爱橘、长冈半太郎。 因为这些现象和樱花国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 所以，研究这些物理现象，能够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帮助国内减少因为自然灾害的损失等。 在长冈的介绍下，李奇维知道此次会议，帝国学士院自然科学部的一百多位院士，几乎全都到场了。 以菊池大丽为首，众人坐在会场的前排，他们才是本次演讲的核心。 此外，就连人文科学部也来了很多成员。 剩下的则是樱花国各个大学的师生们，还有华夏在此的留学生等，李乐亭就在人群之中。 总之，樱花国科学领域的精英，几乎都在会场内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李奇维，也是第一次听他的演讲。 因此，众人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李奇维在国外的各场演讲，早都被有心人整理成册，在民间流传。 里面除了高深的物理知识，还有他对世界、国家等的思考。 任何人读完后，都会觉得受益匪浅，对于李奇维产生膜拜之情。 此刻，长冈半太郎已经走上演讲台，开始了主持人介绍环节。 而他的学生石原纯则是本次会议的翻译。 李奇维的演讲，使用的是汉语。 石原纯精通华文、英文、德文，由他翻译，才能确保专业名词的准确性。 长冈慷慨激昂地说道： “今天，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终于有机会聆听李奇维教授的演讲。” “这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将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李奇维教授，是整个亚洲物理学领域，乃至科学领域的骄傲。” “三年前，也就是1912年，我去英国参加了第二届布鲁斯会议。” “那场会议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外面的物理学已经发展到那么深的领域了。” “实不相瞒，我的内心是悲伤的。” “因为我在会场，问了好几个物理学家。” “我问他们：你们近期有读过樱花国人写的论文吗？” “答案让我很沮丧，十几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说看过。” “甚至还有人反问道：樱花国也有物理学吗？” “我当时很想反驳，想据理力争，但是很可惜，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引以为傲的土星模型，在欧洲主流物理学界早都是扔到垃圾桶的东西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樱花国物理学在世界范围上的地位，可以用无足轻重来形容。” “而物理学就是整个科学体系的缩影。” “试问，我们有哪一项成果，是真正的具有原创的生命力吗？” 长冈半太郎的话让会场内人群震动，大家面面相觑，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以为樱花国经过改革后，已经接近了西方。 没想到，在科学领域的差距依然犹如天堑。 帝国学士院的大佬们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他们的脸上全都是一抹无奈。 没办法，亚洲相比欧洲，在科学上差的实在太远了。 菊池大丽清楚，数学甚至比物理差的还要多。 至少物理领域，樱花国还能偶尔发表一些国际性的论文；数学则是全军覆没。 长冈半太郎接着说道： “落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后而不自知。” “华夏有句古话：知耻而后勇。” “说的就是当我们认识到差距后，不应该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而是应该奋起直追，勇往直前。” “西方人也是只有一个大脑，凭什么就一定比我们聪明。” “亚洲人并不是天生就低人一等。” “李奇维教授就是最好的例子！” “关于他的事迹，我想不需要我重新介绍了。” “这个在亚洲被称为科学之神的男人，今天，他来了。” “他会告诉我们，亚洲的物理学家要如何才能追赶上欧洲，到底要如何去研究物理学。” “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李奇维教授！” 哗！ 会场内顿时全体起立。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酒店。 所有人都沉浸在迎接科学第一人的兴奋之中。 那是古往今来人类最聪明的大脑，值得所有人崇拜。 其中华夏的留学生们更是激动无比。 “李奇维教授是我们华夏人！” “他是华夏的骄傲！” “他用实力赢得了樱花国人的尊重！” “威武！” “......” 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对于李奇维而言都是基操了。 他的每一次演讲，都会掀起无尽的波澜。 他也想低调，没办法，实力不允许啊。 李奇维站起身，一米八的身高，在此时的樱花国，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他挺拔的身姿、冷峻的眼眸，气势碾压全场。 只见他器宇轩昂地走上演讲台，一双眼睛扫过整个会场，顿时现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他散发的恐怖气息所震撼。 仿佛有一道霸天绝地的身影缓缓浮现，盖压一切！ 台下的菊池大丽等人心中震撼。 “这就是当世科学第一人的气场吗？” “简直恐怖如斯！” 李奇维收回他锐利的眼神，朗声道： “1910年，我访问美国时，在普林斯顿大学发表了一场演讲。” “当时我是以一个问题作为开场白的。” “问题是万有引力定律的形式为什么是平方反比。” “我相信，物理学领域的人，应该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点这个问题。” 台下很多人默默点头。 这个问题实在太出名了。 让当时很多看不起经典物理学的学生，全部哑口无言，震撼无比。 “今天，我同样想以一个问题作为开场白。” “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简单。” “但是，我可以保证，会场内没有人能回答出来。” “我想用这个问题说明，物理学到底要怎么去研究。” 轰！ 李奇维的话，让会场内众人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李奇维教授又提问题了，真是期待啊！” “老天爷，在场的人竟然都回答不上来，什么问题，有那么难吗？” “李奇维教授的演讲，果然就是与众不同。” 同时，还有一部分年轻学生很不服气。 “我就不信，简单的问题还回答不上来。” “广义相对论我都看了十几遍了，再难的问题，我也能解出来。” “李教授放马过来吧。” 而仁科芳雄则是忽然兴奋起来。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如果他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那就代表胜过了李奇维，这时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长冈半太郎则是笑着对旁边的田中馆爱橘说道： “老学长，我一开始还以为李教授会因为两国的原因，敷衍这次演讲。” “现在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田中馆爱橘感慨道：“到了李奇维那种层次，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了。” “人家堂堂正正地让我们追赶，又有谁能超越他呢？” 长冈叹道：“哎，我已经不奢求那种虚无缥缈的目标了。” “只希望这次的演讲，能对国内的物理学产生震动，别整天当井底之蛙了。” 面对众人的渴望的眼神，李奇维开口道： “我的问题很简单。” “谁能告诉我，摩擦为何会生电呢？” 轰！ 问题一出，满座皆惊！ 这个问题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