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朱老板还如此固执,甚至要和驸马爷作对,王鸿儒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这钱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势大?”朱元璋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想当年陈友谅、张士诚,哪个不是势大?可最后又如何?”他猛地转身,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明日,我倒要看看,欧阳伦见了我,还敢不敢摆这威风!”
王鸿儒脸色瞬间煞白:“朱老板!使不得啊!”
他不敢把话说完,只是焦急地望着朱元璋。
朱元璋抬手止住他的话,“此事我心意已决!你明日也过来,当个见证!”
朱元璋心里都骂娘,咱若再忍,这大明的根基都要被蛀空了!明日,我不仅要以太上皇的身份去,还要当着户部官员、一众商人的面,把欧阳伦的丑事抖个干净!
他想起百姓们在寒冬中忍饥受冻,而这些贪官却在府中醉生梦死,胸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不严惩,何以平民愤?不严惩,何以正朝纲?
这欧阳伦他朱元璋一定要狠狠教训一顿的。
王鸿儒见劝不住,只得长叹一声:“既如此,小人明日定当随侍左右。只是……”他犹豫片刻,“还请您三思,得罪欧阳驸马今后在大明怕是做不了生意……”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王鸿儒明天打算先躲起来,若是局面不对,他直接跑路!
“若欧阳伦肯迷途知返,我自会留他一条生路。若执迷不悟……”他握紧拳头,“就算是驸马,也绝不姑息!”
听到这话,王鸿儒直接翻白眼,这朱老板真是气糊涂了,连这种话能说出口,明天自己还是躲好一点,免得被牵连!
哎——
可惜了,原本以为是大腿,结果却是个疯子。
这新城投资的钱.自己这次是赚不到了!
户部衙门内,欧阳伦正翘着二郎腿,把玩着小吏昨日孝敬的翡翠扳指。“那个姓朱的商人,打发走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驸马爷,已经打发了。”小吏谄媚地笑着,“不过那姓朱的倒是识趣,留下了十万两银票。”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小人瞧着,他腰间的玉佩价值不菲,若是……”
欧阳伦转动着翡翠扳指,忽然将扳指重重扣在檀木桌上,清脆的响声惊得小吏浑身一颤。“六十多岁,带着十万两银票,还敢在你面前摆威风?”他眯起眼睛,眼底泛起狐疑的冷光,“这京城的富商,我闭着眼都能数出个一二,怎会冒出这样一号人物?”
小吏弓着腰往前凑了两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回驸马爷,这人穿着绫罗绸缎,可说话行事透着股子狠劲。尤其是腰间那块蟠龙玉佩,瞧着可不是寻常物件……”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小人斗胆猜测,莫不是哪个勋贵家的旁支?”
欧阳伦摩挲着下巴,脑海中快速掠过朝中大臣的面孔。突然,他想起前日被父皇召见时,对方提到京城招商之事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猛地一紧,却又自嘲地摇摇头——怎么可能?父皇早已退居幕后,怎会屈尊扮作商人?
“再说说,他都问了些什么?”欧阳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似漫不经心。
小吏回忆片刻,道:“他对‘特殊贡献者可优先入驻’的条款尤为在意,还反复询问交了银子却被驳回该当如何。”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当时小人瞧着,他眼里的凶光,就跟要吃人似的……”
欧阳伦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停顿了一瞬。这个条款是他特意添加的,表面是为朝廷招揽富商,实则是敛财的遮羞布。难道……小吏道:“驸马爷不必忧心,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罢了,小的就可以处理的。”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卫的高声通报:“太上皇驾到——”
欧阳伦方才的猜测竟成真了!可他很快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整了整衣冠,大步迎出门去。只见朱元璋身着明黄龙袍,腰间蟠龙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户部衙门内外,官员、商人们早已齐刷刷跪倒在地,唯余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臣婿不知太上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欧阳伦声音平稳。
朱元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他慌乱中歪斜的官帽:“都起来吧。”他缓步走进厅堂,瞥见案头堆积的金银财宝,冷笑一声,“好个日理万机,欧阳伦你倒是忙得很啊。”
他偷瞄一眼朱元璋阴沉的脸色,心里猜测到了八九分,强作镇定道:“太上皇明鉴,这些都是商户们为表诚意……”
“诚意?”朱元璋猛地转身,震得地上的青砖都微微发颤,“朕看是你的‘规矩’太‘周全’了!”他抓起案上那份招商文书,狠狠摔在欧阳伦脚下,“特殊贡献者?说得好听,实则是贪赃枉法的遮羞布!”
欧阳伦淡定道:“太上皇息怒!臣婿只是想为朝廷多筹些银钱……”
“住口!”朱元璋一脚踢翻旁边的太师椅,“当年朕与群臣立下铁律,贪污六十两枭首示众。你可知自己贪了多少?”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朕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建立大明,为的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是让你们这些蛀虫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