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新木康生,满腔怒火。 之前,他还在大明朝堂之上,面对君臣,极力标榜北朝新木家族才是倭国正统,而南朝秋吉家族不过是叛逆之流。 现在,秋吉悠介竟然顺着他的杆子往上爬,明明已被新木家打压得几近声名狼藉,却还厚颜无耻地自诩为倭国的正统。 新木康生怒吼震耳,双眼如同沸腾的血池。 他恍然大悟,今日这一幕,分明是为大明的君臣们精心准备的一出好戏。 而他,连同他身后的北朝新木家族,竟成了舞台上供人嘲笑的小丑。 “放肆。” “在我大明皇上的眼皮底下,无旨擅自起身,狂妄至极。” “跪下。” 早先莫名其妙遭受新木康生指摘的任亨泰,此刻拍案而起,面对已近乎猖獗的新木康生,厉声呵斥。 而掌控禁军亲卫的常森,则是冷冷发话:“禁军何在?还不速将此等嚣张之徒擒下。” 新木康生身形一顿,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朱元璋几人,脸上挂着一抹冷讽。 “大明,何时变得这般失礼?难道大明天子也做起斩杀使臣的勾当了吗?” 他冷笑连连,字字透着讥诮。 大明,历来崇尚礼仪,中原人士尤为重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尊严与规矩。 却在这时,朱允熥踏前一步。 他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新木康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杀了又能怎样?” 朱允熥冷冷地盯着大殿前方,眼见新木康生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新木康生勉强抬头,直面朱允熥锐利的目光。 脸色瞬间苍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 恐惧在新木康生心中蔓延,皇太孙的眼神仿佛一头即将展翅翱翔的巨龙。 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犹如倭国神话中最可怖的神兽,仅一眼便让他心惊胆战,仿佛坠入万丈深渊。 新木康生不禁打了个寒战。 “中原之地,不杀来使。” “我没罪,大明难道真的要在各国使节面前,不顾颜面地处决我吗?” “哼。” 朱允熥衣袍一甩,神色肃穆,微抬手,斜睨着新木康生。 “大明向来讲究规则。” “但对于怀有不臣之心、妄自尊大、侵犯我国土的恶徒,向来不需讲什么规则,唯有以将士们的刀剑相待。” 说罢,朱允熥的目光轻轻扫过大殿内群臣。 他暗自期盼此时能有人站出来劝阻,好让他有机会展示手中的刀剑是否足够锋利。 朱元璋安然倚坐在龙椅上,眼神幽深,凝视着已毫无气势的北朝使者新木康生。 今天,要的就是打压倭国北朝的气焰,给他们扣上不忠的帽子。 思绪至此,朱元璋的目光悄然落在朱允熥的背影上。 孙子越来越像咱了。 只手之间,便让这番邦使者低头不敢仰视。 这才是大明皇上应有的威严。 否则,连一个区区外国使臣都无法镇住,将来又怎能驾驭朝廷文武,怎能掌控那些手握重兵的功臣呢? 新木康生此刻紧咬牙关,昔日高昂的头颅不得不屈辱地低垂,仅仅因为不敢直视大明皇太孙那凛冽的目光。 而他双拳紧攥,泄露了心底翻涌的愤怒与不甘。 李氏朝鲜的使臣李成仁,坐在外邦使臣的席位上,眼睛瞪得圆滚,心潮澎湃,盼望着大明皇太孙能将这倭国人就地处决。 然而,朱允熥只是轻轻一挥手,“来人,此贼破坏我大明与倭国的叔侄情谊,怂恿倭寇连年侵扰我东南沿海。但今天是皇上万寿的大喜日子,不宜杀戮。” “即刻将此倭贼押回外邦驿馆,待日后另行裁决生死。” 随着朱允熥的命令,常森召集在旁的禁卫迅速行动,从后方制住了还想挣扎的新木康生,犹如拖拽一只野狗,将其拖离了大殿。 殿内,只留下新木康生渐弱的呼喊声慢慢消散。 不久,朱元璋淡淡道:“众卿,与咱共饮此杯。” 皇上金口一开,朝堂再次洋溢起万寿节的欢庆氛围。 一个倭国使臣被驱逐羁押,这并不妨碍在场的大明群臣和外邦使节,继续向大明皇上献礼。 直至夜幕低垂,宫中盛宴缓缓步入尾声。 应朱允熥之邀,大殿内众人步出殿堂,汇聚于皇极殿前的广场上。 随着一声指令响起。 从视线不及之处传来连绵不绝的轰鸣,仿佛火炮齐发,让满怀期待观赏奇景的人群不禁为之一震。 紧接着,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 整座皇城外墙根下,数不尽的璀璨光芒绽放,将皇城装点得分外耀眼,一束束烟火不断攀升,照亮夜空。 “烟花。” 有人瞧见了这一幕,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眼前虽是烟花盛放,怎能满足得了惊喜的标准? 可正当众人犹豫之际。 半空中的烟花突然黯淡,仿佛凭空消失。 没等人缓过神,夜幕陡然亮如白昼。 成千上万朵色彩斑斓的烟火在同一刻轰鸣炸开,将整个星空点缀得分外妖娆。 “哇…这……这。” “如此壮观,简直不敢相信。” “快看,竟如绿菊绽放般栩栩如生。” “还有那边,盛世牡丹,绝美无比。” “……” 顷刻间,皇极殿前聚集的文武群臣和外国使节,个个目瞪口呆,赞叹连连。 朱允熥则淡然地陪伴在朱元璋和朱标身边。 祖孙三人并肩而立,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烟花映照在他们脸上。 轮椅上的朱标,瞳孔中映着无尽的光彩,回头望向正小心翼翼搀扶着朱元璋的朱允熥,欲言又止。 最终以一抹微笑代替,再次将目光投向夜空中的烟花盛宴。 朱元璋神色激动,低声感叹道:“真是用心了,用心了。” 朱允熥微俯身躯,小声回应:“只要能让皇爷爷高兴就好。这烟花可是孙儿在军器监忙碌多日的心血之作,不过并未劳民伤财,也不会天天放,爷爷不必忧虑。” 朱元璋转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朱允熥:“越来越会说话了,咱还没开口,你就把咱的话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