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说的没错,这上面还真有一条栈道,嵌在峭壁间,已经不知年月。
她也怕再有螭蛊突然贴脸,便将掌心已经被伤口浸润得染红的绷带拆下来重新包扎,将旧的绷带就这样系在脑门上。
此刻她不用调整自己的速度,所以爬得很快,栈道上经年已久,上面缠绕着许多树根,但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很是轻巧。
一直到跑得心口发疼,她才停下脚吸了几口哮喘药,眼尖地看到了浓密的树根堆被包裹得不像话,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她爬到崖壁几乎没路了,终于看到青铜树顶端,无数树根盘踞在穹顶,如同巨兽的血管网络般蠕动,而树根中央托着一座青铜浇筑的圆形祭台。
四尊青铜神像矗立在祭台四角,人面蛇身的浮雕在树根缝隙中若隐若现。
盛葳粗粗估计了一下距离,掏包找出钩爪扣住垂落的一条树根,脚底往墙上一蹬。
很是干净利落地滑到了祭祀台的附近。
登山靴跨过树根,四周寂静得她只能听见脚底的咯吱声,这里的树根粗得几人合臂都抱不住,有的连成一体,有的镂空成洞。
突然,她猛的停住脚步。
警觉地动了动耳,瞬间寒毛尽数竖起。
这附近有声音,但她不知道在哪,只好闭上眼用所有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去听。
“沙……沙沙……”
听了一会儿,她以为是岩顶渗水,因为这声音很是规律,直到她突然意识到,这声音的频率居然跟她的呼吸节奏一致!
她在这死寂的溶洞里,环着四周的树根找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声音的来源在哪。
竟然在被树根层层包裹住的树心内部。
她倒退半步,取出大腿上绑着的手电,光束扫过一处树根缝隙的瞬间,诡异的声音突然停了一刻,随即陡然清晰——
“微微……”
瞬间,她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住。
那,分明是爷爷的嗓音!怎么会……
这不可能,她一下没受住,脚底一软扑跪在虬结的根须前,呼吸变得急剧起伏。
“那是假的……”她狠狠掐住发抖的手腕,提醒自己眼前这一切或许不是真的。
可当第二声呼唤传来时,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好像里面有什么在吸引着她进去。
她踉跄着扑向声源,匕首疯狂凿击覆盖腐土的间隙,很快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树根随着震动簌簌剥落,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甬道,呼唤声也逐渐变得更清晰。
“别进去,那不是他。”
裹着喑哑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炸开。
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闪到一处,转身挥着手电筒照过去时,她头皮倏忽一紧。
那身冲锋衣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光斑正好扫过他眯起的眼和紧绷的下颌线。
那张刻进记忆的脸浮现在光影间,眼尾泛着血丝,如同蛰伏的幽灵终于现了形。
张海客?!张海客怎么会在……
她握着电筒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原来暗中跟踪自己的人居然是他……
“那里面根本不是他!你要控制你的想法!青铜树会影响……”他出声制止道。
“闭嘴!”
她暴怒炸起的声响惊起树冠一片扑簌。
张海客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掩下眼底的痛,他想说有危险,无论是里面还是此刻的这里,可话到嘴边只剩凝固的沉默。
“好笑吧?我是不是很好笑?!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中,耍得团团转?!”
几个月积压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喷薄而发,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凄厉: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明明已经在按照你们的安排做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脸色变得苍白,喉结滚动了两下,像要把什么话咽回去,声音裹着克制的哑:
“你不要激动,我可以跟你解释,装摄像头不是为了窥私!你知不知道……”
盛葳不耐地捂耳朵,粗鲁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