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沉默下来。 白清予目光看着顾老腿上的针,发现老爷子的腿更严重了。 她:“您老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腿疾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湿气很大的深山。 “不是我吹,要是有你参与,八成。”老爷子不答反道。 人都是逆境而生的,老爷子十分自信,只要把白清予往那儿一丢,她一定会迸发出更大的实力来。 白清予嘴角抽了抽,“谢谢您老对我的盲目自信。” 师徒俩又聊了些其他的,白清予从老爷子房间里出来已经是个把小时后。 通讯员看到她出来,敬了个礼,说:“白医生,刚刚有个姓时的过来找你。” 姓时?时云起? 拐个弯出来,时云起就倚在拐角青砖墙角那儿,微垂着头看手机屏幕,额前碎发还带着水汽,几缕俏皮的晚霞轻柔抚摸着他俊颜。 画面很美好,白清予下意识的抽出手机拍下来。 那头,时云起好似才意识到人来了,抬起头来。 咔哒一声,照片定格。 白清予也因为偷拍被抓到而尴尬。 时云起来到她面前,“谈完了?” 白清予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胡乱地收起手机,点点头。 “拍得怎样?”时云起哪壶不提提哪壶,刚压下的尴尬癌又犯了。 “不知道。”刚拍就被发现,还没看。 时云起微微扬着下巴,矜持道:“看看。” 实际上内心爆鸣:【我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相册里啊啊啊!!!激动。】 【她还留着顾致远那狗比合照,不会是对他还有期待吧?他都跟人家有孩子了。】 【男人不自爱就像一颗烂白菜。他凭什么啊?】 【予予看看我啊。我一直在你身后。】 在他内心爆鸣、目光灼灼下,白清予手抖的打开相册。 她此时应该庆幸自己早就听过他的心声,没有暴露情绪。 最新照片排在第一位,其余便是她跟顾致远曾经的合照。 白清予手忙脚乱的放大那张照片,没一会儿便失望道:“糊了。” 拍的瞬间,他正好抬起头来,抓拍不够聚焦,他的帅脸糊了。 但该说不说,构造真的好看。 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技术里,勉强压下那股窘迫感。 时云起抓起她的手机看了又看,自恋道:“糊了也挡不住我的帅脸。” “麻烦发给我。” 心底臭屁道:【这可是第一次出现在予予相册里,值得纪念一番。】 白清予:“……” 默默地私发给他。 末了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陶队他们说的那件事。”时云起收起脸上的笑意,满脸严肃,“这件事很危险,你拒绝为好。” 白清予微微仰头看他,“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拒绝?” 刚刚顾老已经告诉她,上面在找的人选名单。 那名单里就有时云起。 她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找一名消防员,而这位消防员还是时家的长孙继承人。 但她太清楚,既然找他,那他一定有过人的本事。 时云起呼吸一滞,严肃的表情一秒破功,眨着眼故意装傻:“你在说什么?” 白清予没有拆穿他的装傻,只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堵得时云起无话可说。 别说两人现在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能剥夺她的选择。 【草!!!】 【我不是在骂予予。这是一种绿色的草植物,养眼的。】 白清予眼睁睁看着时云起面无表情,心底暴跳如雷。 原本很严肃的场面差点因他这句心声破功。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时先生再见。” 【时先生。时先生……我咋就这么讨厌这个称呼呢。】 【她什么时候才回头看看我?】 莫名的,白清予听出这道心声的沮丧。 脚步微微一顿,却还是挺胸朝前。 晚饭后,白老爷子打电话过来。 爷孙俩腻歪了一阵子,挂断电话前,老爷子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别顾忌我这个老爷子。” 在她奔赴顾致远却被冠上恶毒的名声和她平安之间,他首选她远离顾致远自己平安。 可要是在她被关上恶毒名义和为国尽瘁之间,老爷子宁愿她冠上英雄名义死得其所。 白清予鼻尖一酸,眼泪当即就下来了,“爷爷,谢谢你。” 老爷子乐呵呵的:“谢我的话就好好活着回来。带着英雄回来。” “是。爷爷。”白清予语气坚定。 不知是不是跟爷爷通了电话还是别的原因,这一夜白清予梦见了爸爸白君安。 梦里,地点是书房。 爸爸将她抱在腿上,不厌其烦的教她认那些特殊的文字。 她很喜欢跟爸爸单独相处的时光,学得并不认真。 明明是梦,那些特殊的文字却像长了腿似的往她脑子里跑,像是故意气她不好好学,在她的脑海里疯狂蹦迪。 她烦死了,伸手要把它们甩出去。 却甩出另一个梦境。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霉味、血腥味、腐败的味道窜入鼻子里。 鞭子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伴随着的是隐忍的呜咽声。 还未看清楚残酷的场景,白清予下意识抵触这种场面,想要后退,梦境还是出现在她眼前。 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身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残喘苟延。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他抬头看过来。 震惊错愕,随后是着急无助。 似乎在说:快走。 白清予看着他被扭成诡异弧度的身躯,拼凑不全的四肢,心脏刺痛得无以复加,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 他好像说了什么,白清予想努力听清,却被着急又担心的呼喊声打断:“白清予。白清予?白清予……” 白清予想去细听他要说了什么,却已经醒来。 茫然睁眼,被瓷白的灯光刺激得下意识遮挡眼睛。 适应光纤后移开手,对上路采薇焦灼变惊喜的眸子,“你可终于醒了。忽然又哭又笑的,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察觉到枕头有些湿意,一摸,是湿的。 她茫然的看着路采薇一张一合的嘴巴,喃喃:“我居然哭了。我为什么会哭?” 那人是谁? 是不是就是我方卧底? “白清予?”路采薇高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