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闭着眼,也跟没有闭眼一样,有很多事情,暴雨夜、观音诞、抢劫、台风、火灾、粘着口红的烟、冰凉的手?铐、甜腻的比巴卜和沙琪玛……勒港发生?的事情,澳都发生?的事情,变成放映机中取不出?来的影像记录,一次又一次地播放。 这个放映机就?装在她脑子里,偏偏开?关?还不受她控制,说放就?放,说停就?停,完全?不顾她的意愿。 但她不吃药。 安眠药,能让情绪稳定的药物,能减少脑部活跃度的药……还没到依赖这些东西的地步。 也没必要。 她清楚这些药物会让自己变得?厌倦很多东西,甚至到最后连诊疗都没办法做,于是她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疲倦,像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所以连来访者也察觉到这一点,才?会认为她不开?心吗? 祈随安不太知道。 但她想,也许她该考虑心理督导。 直到这天,她终于遇到个情绪激动的来访者,像沈杏那样,让她耳廓流了不少血。 林智冲进来将来访者控制住,带去休息室,之后又很利落地给她包扎,似是看?到她耳朵最顶上那个瘢痕,顿了会,还是问了一句, “被咬的?” “不过从创口来看?,应该不太严重,怎么会留这么明显一个瘢痕的?当时没有护理好感染了吗?” 祈随安没有回答。 只是漫不经心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热带待了一年多,太阳那么毒辣,她天天两点一线,竟然也没晒黑,皮肤竟然变成沉郁的白,骤然一看?,真像只女鬼,难怪有人?说她不开?心。 “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鬼使神差地,她问林智。 “我不知道你现在开?不开?心。”林智给她包好伤口,收拾药箱,看?着镜子里的她,毫不客气地说,“但你是个胆小鬼。” “为什么?”祈随安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 林智把药箱放回去,耸了耸肩,“我瞎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祈随安习惯性揉了揉被包好的耳朵。 “别动!”林智警告她,“不然之后瘢痕留得?更厉害。” 这语气莫名让她想起一个人?。 她慢慢收回了手?。 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林智叹了口气,大概是不太想介入别人?的事却又不忍心,说, “给这么多人?送花,让每个从这里离开?的人?都勇往直前,却始终都不敢去做会让自己开?心的事。” “不是胆小鬼还能是什么?” 祈随安哑然失笑。 怎么这些天她遇到的人?都那么聪明,一个个都能把她看?透。 不过真看?透了吗? 她不觉得?。 活了三十多年,总不至于因为别人?轻飘飘两三句话就?醍醐灌顶了。 就?算她真不开?心,那也不只是因为某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有那么夸张? 关?于她现在到底开?不开?心的话题,于闻风再次来勒港,再次住在了修缮好的禧星大酒店,给出?了她的答案, “你看?过《聊斋》吗?” 彼时,已?经是新的一年,于闻风又休年假。祈随安的失眠还没有好转,她们在天台上喝黑狗啤吹风。 近来天气变化莫测,祈随安患上重感冒,没喝啤酒,喝热水,听到于闻风这样说,昏昏沉沉地掀开?眼皮,“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就?跟里面被女鬼挖走心的老实人?一样。”于闻风说。 祈随安觉得?她夸张,没理,懒洋洋地端来自己的感冒药,热气直往上冲。 于闻风受不了这药味,捂紧了鼻。 祈随安也皱着鼻,受不了,又抱来糖罐,往里加了半勺糖。 于闻风揉了揉眼,再睁开?,还是看?见她往药里还加那半勺白糖,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大人?了喝药还加糖?” 祈随安没回话,低着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是用勺子搅着那被热药融化了的糖,等都化了,才?灌了口药,慢吞吞地说, “年纪大了,吃不了苦。” 这话是真的。 想来是长时间睡眠不佳影响生?理调节,或许是三十岁之后人?都会一年不如?一年,这一年她身体变得?不大好,感冒发烧都比上个雨季多,吃药也变成家常便饭。 从澳都回来之后,她就?有过一次重感冒。 那时她找出?还剩下的感冒冲剂,给自己泡了,只喝一口,就?觉得?从喉咙苦到了心,像中了什么恶毒的咒语,一辈子只尝得?到苦尝不到甜,接着,她叹了口气,往剩下的一杯里加了半勺糖。 从那天开?始,她每次喝药都加半勺糖。 “去看?医生?吧。”于闻风在甜药散漫的气息里劝她。 “没必要。”祈随安堵着鼻子,说,“小感冒。” “我说的是心理医生?。”于闻风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祈随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