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结束,人是先回会馆。 之后方是各自离去。 在其他人陆续听说回家或是客栈,唯独不见秦驰。 宋锦时不时看向门口。 洪老头坐在石墩里道:“前三甲不会这么快回来,还要进宫拜见皇帝和拜访其他的朝廷官员。夫人不用心急。” “原来是这样啊。”宋锦脸色微热, 说穿了就是必要的应酬,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秦家依旧是闭门。 将想送礼之人挡在门外。 直到夜幕将临。 宋锦在书房查看密信。 但凡见过之后,她会先伸到桌面的灯烛点燃,再扔到一旁的火盆里。突然,书房虚掩的两扇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 宋锦闻声抬头。 赫然见到昏暗的门口,秦驰身穿状元冠服,脚踏朝靴的迈过门槛而入。 这一眼,宋锦猝不及防的愣住。 平日见怪了秦驰素衫常服,朴素得学子的形象,猛地见他穿得这么隆重,仿佛换了个人的模样,尤其是当他走向她之时,下意识的迈出了官步,给人的感觉成熟稳重又优雅斯文。 不能否认这样的他非常吸引人。 令人形容不出的好看,宛如天上的云霞,气韵浑然天成,光彩而夺目。 “娘子,为夫回来了。” 秦驰来到宋锦跟前站定。 宋锦慌忙站了起来,“相,相公?” “怎么样?为夫穿这身,是不是很好看?”秦驰含笑的原地转了一圈。 宋锦想说确实好看。 深色蓝罗袍的朝服,袍子缘以青罗,圆领大袖,白绢中单,锦绶蔽膝全,配备光素银带和药玉佩。他头上戴着顶上微平的朝冠,还有枝叶为银质的状元簪花,并饰以翠羽。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恭喜相公三元六首。” 宋锦温婉的开口道喜。 秦驰大步迈到她跟前,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娘子,我今日很开心。” “喝酒了?” 宋锦靠近他的时候,便闻到了酒气,“我让厨房给你煮了醒酒汤,等会儿去端来。” “不急,让我抱一会儿。” 耳鬓厮磨之际,秦驰又是低声轻语,“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人便是娘子,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和你分享。” “嗯。” 宋锦心知他果然喝醉了。 没有喝醉的人,不会开始说胡话。 他在耳边喃喃的很多话,有一些说得含糊不清,仅过了小半刻钟,人便靠着她状似睡了过去。 既然是宋锦心里有很多话想说。 这个时候都知道不适合。 只能扶着半梦半醒的人回寝室,替他脱下了身上的状元冠服,留了件中衣,盖上被褥便出去,再回来手里端着盆温热的清水。 她给秦驰擦拭脸颊和手脚等。 最后才去端来醒酒汤,半扶起人喂着喝完。 有些人喝醉了很难伺候,秦驰这般不折腾人算是好的。 “夫人?” 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秦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带景大夫过来了。” “进来吧。”宋锦从床边起身。 门吱呀的推开,秦七带着景大夫进来。 景大夫先是向宋锦行礼问好,再坐到床前给秦驰把平安脉。 过了片刻,景大夫道:“公子只是喝醉了,并无大碍,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劳烦景大夫了。” 宋锦出声道谢。 景大夫笑道:“夫人客气了,还没恭喜您和公子。” “明日设家宴,景大夫记得过来。”宋锦笑着邀请。 景大夫当即答应。 宋锦送景大夫出去,见到洪老头和老李头在外面,不出意外是要见秦驰,八成是要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那还是真扫兴之举。 “他刚睡了过去。”宋锦挡在寝室门口。 洪老头和老李头相视一眼。 不等二人开口,宋锦又温声道:“他今日金榜提名很是高兴,莫要让他扫兴了,有什么话不着急的话,可否等他明日醒来再禀报?” 不要以为他们以下人的身份在这头家里,便真的是下人。 其实就是两尊大佛。 宋锦知道自己心里要敬着。 洪老头道:“那让公子好好歇着。” “对对,有话明日再说。”老李头也在外面奔波了一日。 宋锦暗暗松了口气。 等二人离开之后,宋锦退回了寝室,再关上了门。 寝室的桐油灯彻夜未熄,直至天明。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好比昨天消失的那伙山匪,幕后的人迟迟没有等到宋锦出事的消息,秦驰回去家中也没见有何动静,当即大发了雷霆。 在京城某座富商的宅院。 一个戴着半边恶鬼面具的男人,正用一条鞭子抽打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手下。 “废物!办一点小事都失败了。” 对这男人来说,对付宋锦真的是件小事。 他与秦驰无仇,仅是想毁了他。 谁让秦驰是六元及第呢? 若是刚刚御赐的状元,当天他的夫人就出事,传开了必然会轰动,秦驰的名声也毁了一半,届时宫里那位的脸色定然会很好看。 再顺便嫁祸给袁家,将京城的水搅得更浑。 “主公,这事情就算败露了,对我们的计划也没有影响。”旁边一个中年文士不忍的出声。 这两名下属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定计的人是主公。 失败的原因,他们尚未收到消息。 动用的那伙人中,只有领头的那个是他们暗中培养的人,其他人都是袁家人暗中培养的打手。本来他不赞同启动那枚暗子。 是主公固执的要这样做。 那面具男人将手中的鞭子扔掉,“宴先生替你们求情,那我便饶了你们这次,滚吧。” “多谢主公,多谢宴先生。” 二人连滚带爬的退出去。 面具男人身上气势很强,眼中满是戾气,从他带着皱眉的眼尾,还有头上斑白的头发,都可以看出他的年纪不轻。 然而,他打人的动作利落。 很明显是一个练武之人。 被称为宴先生的文士,看起来像是中年人,实际是保养得很,已是知天命。 “这秦祈安是何来路?”面具男人一问便是关键。 宴先生道:“徽州府黟县人士,确实是农家子。至今未曾听说他拜何人为师,但是在游街过后,他去拜访了李华容,疑似李华容的弟子。” “你也这么觉得?”面具男人冷笑。 宴先生又道:“读过他数篇文章,和李华容不是一个路数,倒是……怎么说呢,他哪家都不像,反倒更像是集百家之长。” 有点儿离谱了。 他写出来的文章严谨大气,根本不像是寒门学子出身。 面具男人笃定道:“他背后有人。” 宴先生点头,“那还要继续动他吗?” “不动,先观望。” 现在的秦驰对他们来说,尚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