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右威卫都攻打来庭坊了,太子自然会囚禁父皇。
柴令武艰难道:“太子不但没有对陛下囚禁,似乎陛下在来庭坊,好像没有异常。”
李泰喃喃道:“不可能!”
“李承乾手握神武军和火炮,大好时机摆在眼前,他怎会就这么放过?”
这一点,李泰完全想不通。
只要太子囚禁了父皇,不就可以跟父皇当年那样夺位吗。
明明都已经造反了,父皇都送到眼前了。
太子还能忍得住?
李泰不信,如果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任何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为什么。父皇却有诏敕出?
柴令武分析道:“陛下跟太子,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李泰冷笑:“父皇疯了吗。”
“李承乾拥兵自重,都已经走到谋反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和父皇达成共识!他难道不知道,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日后再想翻身难如登天?”
随后问道:“杨崇业那边,就没有其他消息?他不是五姓七望精心安排的人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拿下?”
柴令武叹了口气:“魏王有所不知,杨崇业虽手握重兵,可内侍张阿难亲自带着陛下诏敕出现,将士们自然不敢违抗。”
“陛下对禁军的掌控本就森严,那些将士平日里受陛下恩泽,又怎会真的跟着杨崇业造反?”
“说到底,杨崇业不过是被五姓七望推出来的替罪羊。”
李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那崔盛玉?他不会坐视不理吧?我们之前的计划,他可是出了不少力,还承诺会全力支持。”
柴令武压低声音:“恐怕此刻崔盛玉都已经不在长安城了。”
五姓七望的人,最擅长跑路。
李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完了,全完了……原本以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能让李承乾彻底失势,没想到……”
李泰眼中满是不甘:“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柴令武,你给我想办法,一定要想出应对之策!”
柴令武沉思片刻,道:“魏王,如今之计,唯有主动请罪。”
“明日一早魏王便去面见陛下,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五姓七望身上,就说是被他们蒙蔽,对杨崇业的行动毫不知情。”
“以魏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陛下或许不会深究。”
李泰皱眉:“请罪?”
“父皇何等英明,岂会轻易相信?”
“况且我做了那么多事,父皇岂会毫无察觉?”
柴令武道:“很多事情,陛下是知晓了,既然没说,便是默认,自当不会过分责怪魏王。”
其实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李世民就是把魏王推出来跟太子打擂台。
李泰沉默许久,缓缓道:“可就算父皇这次饶过我,日后我在父皇心中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再无翻身之日。”
柴令武低声道:“太子可不会就这么沉寂下去。”
“会有机会的,魏王。”
来庭坊。
李世民面色阴沉听完张阿难的汇报。
李靖调动禁军,是经过房玄龄跟长孙无忌的许可,这一点无可厚非,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是忠心的。
但擅自攻打来庭坊,还说什么被太子挟持,这就很不对味了。
“金吾卫也参与了,朕不是免了稚奴右金吾卫大将军的职,怎么他还能调动金吾卫?”
李世民有些疑惑,稚奴在右金吾卫有这么高的威望了?
张阿难解释道:“陛下,是晋王以救驾的名义的,这才让金吾卫出动。”
李世民道:“稚奴说救驾就是?”
“没有兵符文书,金吾卫怎会听令。”
“去查,查清楚。”
张阿难躬身道:“是,陛下。”
旁边,李承乾很是安静。
李世民问道:“太子不意外?”
李承乾回道:“他们都认为,我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挟持父皇。”
李世民道:“你倒是忍得住。”
李承乾回道:“我已经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不差这几天。”
这话把李世民气得够呛。
不过现在禁军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李世民也没心情再跟太子掰扯了。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么闹下去,有什么意义。”
李承乾不甘示弱道:“还请父皇好好想想,留着魏王跟晋王,又有什么意义。”
李世民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李承乾也起身作揖:“恭送父皇。”
李世民的龙袍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冷风,李承乾望着李世民有些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武德九年那个血色清晨。
那时的李渊也是这样蹒跚着走出太极殿,而年轻的秦王李世民,则踏着兄长的血泊走向至高之位。
李承乾泛起一丝苦笑,命运的轮盘竟如此相似地转动,只是这次,轮到他站在漩涡中央。
“殿下,神武军已重新布防。”
苏定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甲胄碰撞声惊醒了李承乾的思绪。
李承乾微微沉默,道:“苏将军,你说.”
“若今日我囚禁了陛下,会如何?”
苏定方微微一怔,而后道:“殿下神武,若当机立断,此刻已坐拥长安。只是.”
“只是陛下威望甚高,即便掌控皇城,也恐生变数。”
李承乾冷笑:“从洛阳起兵那日起,我便成了变数。”
“你说,陛下真的不知道五姓七望的阴谋?真的不清楚青雀、稚奴的算计?他不过是在玩弄平衡之术,看着我们兄弟相残,以此稳固他的皇权!”
“他要是让青雀稚奴外放藩地,又怎会有这么事情。”
李承乾是真心觉得,要是没有魏王跟晋王,他也不怎么急着去当皇帝。
当个太子,也挺好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局势只能逼着他不断往前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可若是二凤愿意放弃魏王,则情况完全不同。
苏定方沉默片刻,道:“无论陛下作何打算,殿下都有神武军,有火炮。只要我们养精蓄锐.”
李承乾盯着苏定方,许久才缓缓道:“你知道吗?看着父皇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当年他在玄武门的所作所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这次,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承乾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玄武门的位置。
“这里,终究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
“殿下。”
苏定方走到他身边:“玄武门之变成就了陛下的霸业。如今局势虽险,但以殿下的谋略,加上我们手中的力量,未必不能重现辉煌。只是……还需忍耐些时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