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曲燕秋正为自己的计划得意，沈归薏那边却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她满脑子都是哥哥的死。 每每接近曲燕秋，她便忍不住去想，哥哥受那些刺客追杀时，该是多么恐惧。 她恨。 恨得看着曲燕秋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便想冲上去撕烂。 可她现在还不能。 她只是个下人，如何斗得过当今太后。 “哥哥，你若在天有灵，听得见我的心声，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如何替你报仇。”沈归薏哽咽。 严淮湛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一经确定，立即轰动整个狴玄国。 大把官宦人家将女儿送入紫禁城。 一连几日，皇宫热闹非凡。 最终，几轮比试之下，十六名少女一同进宫，入腾龙殿，由严淮湛亲自挑选。 沈归薏原本以为这回没了她的事，未曾想又被曲燕秋喊去协助直殿监。 严淮湛不在，她只能先行去往秀苑。 “哟，这不是沈大公公嘛。好些日子不见，都不认得咱们了。” 刚入大门，一阵刺耳声音便传入耳畔。 沈归薏微微蹙眉，没有回话。 “你可别说了，人家现在在皇上跟前服侍，威风得很。哪还记得咱们。你若再多说几句，只怕她就要告到皇上那去了。”另一个太监嗤笑着附和。 “告到皇上那去？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说话的太监气势汹汹冲上前，抬手向沈归薏扇去。 沈归薏惊住，下意识躲开。 那太监手扑了个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沈归薏紧紧呡唇。 往日她身子瘦弱，又无权无势，便常被欺负。现下她做了内侍太监，凭何还要任人打骂。 想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沈归薏抬眸。 “都给我住手！” 她正要开口，忽而一道女子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朝一侧望去。 住在秀苑的每一位，都极有可能是未来的贵妃娘娘。 他们几个下人如何敢得罪。 见到江清儿，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两名太监瞬间怏了下来。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内侍公公都敢欺负。是不是连皇上你们也不放在眼里？”江清儿双手挽臂，气势汹汹道。 “奴才哪敢！”两个太监吓得浑身打颤，连忙推脱。 “哼，要是还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们。”江清儿冷哼。 “还不赶紧滚！” 眼见那两名太监逃似的跑出了院子，江清儿走到沈归薏面前。 “沈公公无事吧？” 沈归薏顿了顿，而后低下头道：“多谢江小姐解围，奴才无碍。” 入宫的十六名女子，她分别记过名号。 沈归薏认得，面前这个模样娇俏可人的女子，便是户部尚书之女，江清儿。 户部尚书乃曲燕秋表兄，算起来，江清儿还要喊曲燕秋一声姑姑。 沈归薏心中暗想，这江清儿出手救她，究竟何意。 “进宫之前，我还在想，沈公公入宫三月，便能被皇上看重，服侍于养心殿，定是个有手段的主。今日一见，才知沈公公心地善良，心性也很是温和。”江清儿笑得甜美。 “江小姐过奖。”沈归薏低头。 罢了，多说多错，还是莫要与这群人扯上关系为好。 沈归薏正琢磨着寻个理由离开，忽而，她手中被人塞下一叠银票。 那银票里面，还包着块青玉镯子。 “江小姐这是何意？”沈归薏一头雾水。 “沈公公日日在养心殿伺候，定能在皇上跟前说上几句话。我的事，还要有劳沈公公记挂着了。” 江清儿身子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道。 “奴才不能要。”沈归薏惶恐，说着便要将手中财物还给江清儿。 “给了便给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还是沈公公不愿意帮这个忙？”江清儿脸色垮下。 “是啊，沈公公，我们家小姐方才还为你出了头，你若不帮，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吧？”一旁丫鬟掺和进对话中，跟着一同劝起沈归薏。 不行。 沈归薏态度坚决。 “行了，你就拿着吧。” 刚要回绝，再次被江清儿抢过话茬。 随后，不等她反应，江清儿扭头回了房间。 徒留下沈归薏看着手上一堆财物，心中郁闷至极。 “奴婢当这江清儿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想要入宫，还得去求个奴才！” 不远处的窗前，一抹青绿身影傲然挺立。 程若止虽是出身于武将世家，却是生得倾国倾城，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尤其那娇弱身段，极惹人生怜。 此刻她紧紧盯着院中央的沈归薏，眼里不屑愈加浓烈。 “他是内侍公公，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受人巴结也正常。” 丫鬟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那奴婢可是也要去给那沈公公送些银子？” 听罢此话，程若止目光瞬间暗下。 “我入宫乃是提早定好的，何需与他联络？” “也是，娘娘有老将军和少将军在，贵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是奴婢莽撞了。”丫鬟低下头去。 沈归薏已经离开。 程若止一动不动望向前方，嘴角噙起淡淡笑意。 进宫之前父亲便提醒过她，无事多提防些江清儿。 现下看来，江清儿也就是个草包。 沈归薏忙完回到养心殿时，天色已经暗下。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她有些心不在焉。 “这就是你泡的茶？” 严淮湛声音低沉，透着几分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归薏慌慌张张收回思绪，低头看向手中。 见茶色浑浊，汤上飘着几片茶叶，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严淮湛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沈归薏。 白日在秀苑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 那江清儿待沈归薏如此上心，加之前些日子曲燕秋唤沈归薏去慈宁宫商讨选秀一事，种种迹象皆表明沈归薏与曲燕秋之间有所关联。 偏偏沈归薏也有意瞒着他。 严淮湛不愿相信，可瞧着沈归薏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又忍不住生出怀疑。 她身为玫鸢国人，伪装成自己的兄长进宫，究竟是何企图。 “陛下，奴才有一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