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名宫人连滚带爬冲上台阶。 严淮湛认出此人乃是钦天监监正。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宫人气喘吁吁道。 生怕程若止又在别处使坏，沈归薏的心随之吊到了嗓子眼。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曲燕秋面露不悦神色。 “盘龙湖中的鱼……都……都死了！”宫人吞吞吐吐，语罢，他将头偏向一边，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什么？！”曲燕秋大惊。 “这可是不祥之兆啊！”站在前面的大臣感慨。 “盘龙湖乃是晋元帝开国时所建，为保佑狴玄风调雨顺。今日恰逢祭典，池中鲤鱼尽数死亡，这……” 在场一片哗然。 此事比之方才那场闹剧更为重大，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望向台上那位年轻的帝王时，眼里皆多了几分恐惧。 忽然想到什么，沈归薏心头一颤。 愈是位高权重者，愈是敬奉天命。祭典上忽然生出此事，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严淮湛。 原本他在朝中根基就不稳固，再加上有“天命”指引，严淮湛的位置怕是不保。 这么大的阴谋，程若止自然做不了主。 严淮湛倒台，与她而言也无好处。 如此，幕后黑手最有可能的便是…… 曲燕秋！ 想及此，一股冷意自脚底瞬间蔓延到头顶。 她虽也经历了些尔虞我诈，但这么大的场面，她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识。 “啊！” 正当她沉思之际，耳畔忽然划过一道刺耳喊声。 沈归薏猛的收回思绪，顺着那道声音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愉贵人狰狞的面孔。 她捂着胸口，逃命般往前奔去，还未走两步，又重重摔倒在地。 紧接着，她的身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原本模样艳丽的姑娘，顷刻间化作一只骇人的恶鬼。 “快！快保护皇上和太后娘娘！”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沈归薏大脑是懵的，她只知道有人拽着她往后面走。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愉贵人已经被带了下去。 “看来是这愉贵人的问题。” “依我看，愉贵人定是天命煞星，老天爷特意挑在祭典这日，让那煞星显形！” “是老天保佑皇上！保佑我狴玄啊！” 众人议论间纷纷跪下。 耳畔对严淮湛的质疑声也在一瞬间变作拥护。 可沈归薏却是怎么也听不进去了。 她满脑子都是愉贵人方才倒下的身影。 沈归薏下意识看了眼严淮湛和曲燕秋。 二人身为狴玄最为尊贵的两个人，正在享受台下众人的敬仰和祝福。 她好像知道了。 愉贵人并非天命煞星，她方才之所以变成那副模样，都是严淮湛所为。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想来是因为，那枚被曲燕秋动过手脚的镯子。 曲燕秋想要利用她将玉镯里的毒引到严淮湛的体内，若严淮湛没有察觉，今日被称作天命煞星的就是他了。 所以他反了曲燕秋一军，把玉镯里的毒下给了愉贵人。 若真是她猜测的这般，那她岂不是害了愉贵人。 她是想报复愉贵人，可她未想到，曲燕秋这次做的这么绝。 要是她不曾留了个心眼，设计愉贵人抢去玉镯，被拿来当刀子的就是她了。 浓烈的愧疚感将沈归薏团团包围，接下来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直到祭典结束。 “啊！” 锦绣宫内，一名侍从将肩上的麻袋重重扔到地上。 如意挣扎着从袋子里钻出，一抬起头，便看见程若止那张满是怒意的脸。 她吓了一跳，朝后挪了几步。 下一刻，莲心扯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又拽回到程若止跟前。 “你居然背叛本宫！” 程若止咬牙切齿。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下人给玩弄了，她便恨不得将如意碎尸万段。 如意怯生生看着程若止，没有回话。 “本宫可有跟你说过，背叛本宫是什么下场？” 程若止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匕首。 如意震惊，连连摇头。 “把她给本宫压住！别让她动！”程若止大声命令。 “我看谁敢！” 话音刚落，一道清朗声音响彻偌大宫殿。 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如意忙不迭起身，扑向踏进殿中的沈归薏。 “别怕。” 看着如意被惊吓得不成样子，沈归薏心疼极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如意的肩膀。 “沈归薏？你来锦绣宫做什么？”程若止目光阴冷。 “你将我的丫鬟带走，我还未问你要做什么。” 面对质问，沈归薏毫不退缩。 “一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本宫要想教训，还需要同你汇报一声？”程若止挑眉，面色依旧阴冷无比。 “别人我管不着，但动我的人，你还没那个资格。”沈归薏被气到了顶点。 既然程若止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便也不再给程若止面子。 左右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放肆！”莲心大吼。“你知道我家娘娘是什么身份吗？居然给敢顶嘴！” “沈归薏，是本宫从前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狡猾。”程若止咬紧牙齿，似是要将沈归薏碾碎一般。 “我也未料到，堂堂镇国将军之女，行事竟如此上不了台面。”沈归薏冷静回怼。 “本宫的身份，岂是你这种贱民可以评头论足的！”程若止气极。 那双眼睛睁得浑圆，恶狠狠瞪向沈归薏。 沈归薏微微仰头，对上程若止的目光：“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些什么。但你若执意要置我于死地，我便也只能为了保命，向你回击。” 程若止对她的恨意毫不掩饰，她若假装不知，反而让程若止误会她是怕了自己。 倒不如彻底撕破脸皮。 “我最后送你一句话。”沈归薏顿了顿，语气松缓了些。 “你身份尊贵，又受家人宠爱，本是我无比艳羡之人。我以为你会与你父兄那般遨际天地之间，或心怀仁义，怜悯众生。但未想到，你却拘泥于深宫院墙，眼前只有男子的宠爱。我是身不由己，但若将我换做你，我绝不会如此。” “至少，不会害无辜人性命。” 她无心知道程若止听完这番话的反应。说罢，沈归薏拉着如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