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临风说得对。 沈归薏惯会勾人,即便严淮湛对她厌倦,也极有可能再被她哄回来。 只消沈归薏还活在世上,于她而言便是威胁。 想着,程若止对沈归薏的杀心愈发浓烈。 “现在还不能要她性命。”程临风摇头。 程若止面色一垮。 正要开口质问缘由,程临风紧接着说道:“最好的办法,是让皇上彻底对她失望。如愉贵人一般,即便活着,也永远翻不了身。” “沈归薏和薛愉可不一样。”程若止撇嘴。 薛愉从未得到过严淮湛的宠爱,自然能够轻松丢弃。 “二哥,你怎的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莫不是你也被那小贱人迷上了?” 她瞪大眼睛,惊恐望向程临风。 “你一天想些什么呢。”程临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当什么样的女子都能进你二哥我的眼吗?” “朝廷与战场不同,有时候不是将人脑袋砍了,问题便能解决的。我自是要为你、为我们整个程家考虑周全。” 说着,他凑近程若止低语了几句。 “这样能行吗?挑谁来做此事呢?”程若止接连追问。 “我心中早有人选。”程临风眸中掠过一道得意。 “找人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至于之后如何做,我到时候会传信给你。”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程若止悬着的心渐渐落下。 “世人以男子为先,帝王为尊。便是寻常男子遇着此事都接受不了,更何况皇上。”程临风嘴角微勾,神色颇为得意。 “哼,这下沈归薏那小贱人必定是逃不掉了。” 程若止冷笑。 此时的沈归薏正忙着应付江家人,全然不知锦绣宫这边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江家夫妇会先看过江清儿,未曾想他们居然带着江清儿来了翊坤宫。 沈归薏目光环视过面前几人,心中无奈。 她无父无母,并不擅家长里短。更何况认义父一事乃是形势所逼,也非她情愿。 “你就是沈归薏?” 良久,江怀良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他肆无忌惮打量沈归薏,如同审视一个物件。 沈归薏强忍不适,温声应了声“是”。 “当真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得规矩。见到我们也不知行礼喊人。”江怀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老爷,第一次见面,你莫要吓着归薏。”江夫人语气和蔼,替沈归薏说话。 “归薏,他就是这脾气,你别同他一般计较。” 她说话时笑盈盈的,像是一汪春水,柔和得紧。 许是因着江夫人长得极端庄温和,与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相似,沈归薏对江夫人印象倒是不错。 “我可同你说清楚,我虽然收你为义女,但在这江家,你的地位永远在清儿之下。既然占了好处,日后在这宫中,便要好生服侍清儿,不能你一人快活,知道了吗!” 江怀良语气非但未缓和,反而更恶劣了。 他怒目瞪向沈归薏,脸上嫌弃浓得恨不得溢出。 一旁,江清儿得意扬扬,目光鄙夷般落在沈归薏身上。 “爹爹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你们两个少说点。”江夫人打起圆场。 “娘!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到底谁才是你亲女儿!”江清儿委屈得很。 沈归薏不愿江夫人为难,接过话茬:“江大人愿意我入江家祖籍,确是帮了我大忙。我感激不尽。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自是会尽量多照顾清常在。” 江家收她做义女,一开始便是为了各取所需。 但客套话还是要讲。 谁知江怀良听罢,却开始得寸进尺起来。 “要照顾,便莫只顾着自己勾搭圣上。清儿与你不同,她自小学得琴棋书画,男女之事并不擅长,还需你多开导些。” 言下之意,江清儿是清白女子,而她便是勾栏柳巷里的“下贱胚子”。 求人也这般心高气傲,他们父女两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归薏内心一阵冷笑。 “但后宫规矩森严,竞争十分激烈。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我能做的,只有平日里多在皇上面前说清常在的好话。” 想要把江清儿争宠一事推到她身上,没门。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怀良发怒,兀的站起身来。 他生得胖硕,凶神恶煞的站在沈归薏面前,倒真将她吓了一跳。 “就是,我们江家好歹是京都有名的贵族世家,你一个穷酸的乡野村妇,能当上江家明面上的小姐,已是莫大恩赐。若是旁人,磕头道谢都来不及,你倒好,还神气起来了。” 江清儿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爹娘跪下!” 沈归薏蹙眉。 看来今日他们一家人并非是来找她探亲,而是为了给她下马威。 “你们这是做甚?归薏她……” “你一个妇人插什么嘴?” 江夫人话音未落,就被江怀良打断。 紧接着,他扭头看向沈归薏。 “我不管你有多受皇上宠爱,只要我想,我随时要你性命。”江怀良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怒意。 “既然进了江家,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好好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 有了人撑腰,江清儿尾巴恨不得翘上天。 她朝沈归薏得意一笑,随即扫了眼旁边的侍女。 “敢对我爹不敬,给我掌嘴!” 侍女上前,作势要打沈归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刹那间,一道低沉声音响彻大殿。 严淮湛语气平静如水,丝毫不起波澜。却偏又带着一股威慑,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怀良当即软下,慌慌张张向他行礼。 严淮湛冷眼看向方才准备打沈归薏的侍女。 “以下犯上,该罚。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 见着侍女被拖下去,江氏父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江大人好大的威风。” 严淮湛走近,停在沈归薏身边。 “皇上误会了。臣是将意妃真心当作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聊天时忘了她是后宫妃嫔。”江怀良低头解释。 “那现在可有记起来了?”严淮湛面无表情。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江怀良连连点头。 “皇上,是沈归薏她目中无人,对臣妾爹娘不敬,爹爹才说了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