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止这话说得极坦荡,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与沈归薏关系十分要好。 沈归薏眸中掠过一丝不耐,明面上却是不显。 她倒是好奇,程若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闻你身边丫鬟出了事情,本宫还为她捏了把汗。没想到昨儿个本宫身边的人告诉本宫,那几个恶人张贴了告示,证明了你这丫鬟的清白。” “这倒是个稀奇事。陈家这样做,日后怕是难能在京都待下去了。按理说,他们绝不该这般糊涂才是。” 程若止自顾自坐下。 “这样做确是对他们不利,但这世上除了唯利是图之人,还有行事磊落品性端正之人。或许那陈家便是如此。” 原是为了来找她议论这件事情的吗? 沈归薏心中暗暗冷哼。 她可不觉得程若止有这般好心。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能在程若止身上闻见一股淡淡香味。 沈归薏自小在乡野间长大,所见花草众多,又与同村的大夫学会医术,对于香料,她算得上极为熟悉。 可程若止身上的味道,她却不曾闻过。 再看程若止的样貌,也似与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虽说还是那副模样,可又莫名觉着她更漂亮了些。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程家父兄远在边疆,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叫她诧异的是,这回程若止不曾为难于她。当真同她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翊坤宫。 “这良贵妃好生奇怪。往日碰见她,都总有一番对付,今儿个却是像忽然变了性子。” 如意歪着头,望向程若止背影的眼眸满是困惑。 这一点沈归薏也有些不解。 “想来是我最近忙着别的事情,不曾在她面前露面,她也没什么可刁难我的吧。” 沈归薏心想。 只是那股奇怪的感觉,仍然萦绕在心中…… 时间眨眼过去,离进贡大会还有三日。 瞧着是前朝的事情,可沈归薏知道,此事也与她息息相关。 她入后宫许久,却无一日忘记那次在御书房翻阅过的书籍。 哥哥留给她的玉佩,乃是玫鸢国之物。 如今玫鸢国有使臣前来,或许她能借此机会,破解她和哥哥的身世。 他们无父无母,自小相依为命,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是玫鸢国的人吗? 怀揣着疑问,沈归薏焦急等待着进贡大会的来临。 可就在前一日,她忽然收到一封书信。 “娘娘,许颖在信里说了什么?她可是要为难你?”如意着急询问。 沈归薏眉头紧蹙,一动不动看着那信上内容。 信纸上只寥寥几笔,便是在说,许颖知道她兄长的事情。 随信附来的,还有一枚锦囊。 那锦囊沈归薏认得,乃是沈意随身之物。 许颖怎么会有? 原本沈归薏是不愿搭理的,她自然也明白,许颖找她不会有好事。或许这其中设了圈套,只等她落网。 可此事有关哥哥,她不敢不去。 万一呢? 万一许颖真是知道些内情呢? 她知道哥哥是死在的曲燕秋和严文庭之手,但或许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机呢? 沈归薏心乱如麻。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想着,她站起身来。 “奴婢同您一路。”如意连忙凑上前。 “你就留在宫里。”沈归薏严声叮嘱。“我若到夜里还不回来,你便去求皇上救我。” 许颖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她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沈归薏出宫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程若止耳中。 彼时,程若止正在打理窗前的花草。 那盆花草自程临风送来,她便爱不释手。锦绣宫的宫人都已经习惯。 “许颖倒是聪明,一点就通。” 程若止笑得妩媚动人。 连莲心也不由得心头一颤。 她家娘娘,好像确实变得更漂亮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可是要静观其变?”莲心小心翼翼询问。 “沈归薏没带上宋如意,便是留了后手。到时候皇上的侍卫一到,许颖辛辛苦苦设的局就会功亏一篑。” “许颖聪明,手段也够狠,但就是胆子太大了。连皇上的人她也敢欺负。” “那怎么做?”莲心眉头皱紧。 许颖之所以知道拿沈意引诱沈归薏,就是程若止故意放出的消息。 “自然是帮她一把了。” 程若止红唇微勾。 御书房。 严淮湛正专心处理政事。 忽然门外禀报良贵妃求见,倒令他有些惊讶。 算来自那日他当众替沈归薏撑腰之后,程若止就再未来烦过他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后宫里只有沈归薏的日子。 “皇上……” 严淮湛刚要开口拒绝,门便从外打开。 公公惶恐的看了他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身后,程若止端得落落大方,大步迈进了房间。 “下去吧。” 知道是程若止执意要进,严淮湛也未计较。 门再次合上,房内只剩下他和程若止二人。 “皇上,臣妾许久不曾前来拜见,确是不妥。只是近日感染风寒,伤了身子,又实在怕惊扰了陛下。” 程若止声音盈盈,似在空中绕了个圈,落入严淮湛耳中。 偏严淮湛不吃这一套,甚至头也不抬,冷冷回道:“既然贵妃身子抱恙,就好好养着。请安的事情大可搁下。” 他言语实在太过冷淡,便是程若止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不由得面色一垮。 “谢过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了。” 只一瞬间,她又恢复了笑容。 说罢,程若止绕过书桌,走到严淮湛身旁。 严淮湛未言,但眉头却已皱成一团。 “臣妾不敢叨扰皇上处理政事,便为皇上研墨。”程若止轻笑道。 她乃程家之女,又贵为贵妃,加之这段时间从不曾过来叨扰,做到这个份上,若严淮湛还将她赶出去,便有些无理了。 果然,严淮湛没有拒绝。 两人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感到头脑发重。 渐渐的,竟是困到连文折上的字迹都看不清楚。 “皇上若觉着乏累,不如先歇息会儿?”程若止言语中透着淡淡担忧。 想来是最近政事繁冗,未休息够。 他亦不愿再见到程若止。 回养心殿休息倒是个好主意。 严淮湛顺势应下。 另一边,沈归薏按照信中指示,来到了城南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