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薏眼皮颤了颤。 四周目光齐刷刷向她投来,其中不乏鄙夷和厌恶。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听说皇上和许大人合力找了一天一夜,都不曾发现意妃踪迹。突然出现在玫鸢国太子的后院,倒确实有些奇怪。” 当着严淮湛的面嘲讽他后宫妃嫔,此事忽然冒险,但只消周遭气氛上来,再浑水摸鱼提上一嘴,自会有胆大的开口附和。 此时议论的不一定是背后之人,但这件事情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也不只是程家还是许家。 沈归薏心中冷笑。 自古以来,向女人下套的方式都是那样枯燥乏味。 不是传出谣言,就是设计凌辱,将她变成真正的“荡妇”。 “此事我倒想问问太子殿下,您千里迢迢赶来狴玄,想必是为了两国之交,可您却又做出私藏狴玄的嫔妃一事,不知太子殿下究竟所为何意。”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沈归薏服侍严淮湛批阅奏章许多次,对此人有些印象。 脾性倔强、思想古板,并且极为爱国。本就对玫鸢印象极差,又听人说了沈归薏之事,到了气头上,竟做出责问玫鸢国太子这般有失礼数之事。 恐怕这又是被当作刀子使了。 沈归薏扭头瞥了眼那高座上的身影。 依旧是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底下的议论还在继续,对沈归薏和瞿皓澜之间关系更是讨论得激烈。而站在这漩涡之中的两个人,却是纹丝不动。 尤其瞿皓澜,此刻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只一动不动看着严淮湛。 似是在等待严淮湛的发话。 “意妃妹妹,底下揣测得实在过分,你若不然出来解释下吧。”程若止眉头轻蹙。 沈归薏低眸,端得一副为难神情。 “皇上,这……”程若止侧头。 “朕倒是不知,你们如此了解朕的嫔妃。” 一直默不作声的严淮湛忽然开口,分明言语平淡,却连人莫名胆寒。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在场众人纷纷望向那高座上的年轻帝王。 当年皇子间夺嫡已然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各自投入了自己看好的阵营。便是在这互相残杀之中,几名皇子尽数惨死。 而一直养在道观的严淮湛却横空出世,什么都未做,便顺利坐上了龙椅。 是以前朝大臣,都不怎么瞧得上他。 此刻他们看着严淮湛,忽然发现,他坐在那里,竟有几分先帝的影子。 “有关意妃之事,朕自有调查。她受歹人劫持,性命垂危,是瞿太子救下的她。朕已命人安排三千金银,送去官家客栈,感谢瞿太子的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若还有人反驳,便是在嘲讽他一国之君蠢笨愚昧,竟连自己的后宫也看管不好。 他一双凤眸轻扫过台下众人,面上虽然不显,却有不怒自威之气度。 “谢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瞿皓澜嘴角微勾,躬身向严淮湛道谢。 “另外,朕还有件事情要宣布。”严淮湛顿了顿,严声道。 “意妃贤良淑德,宽宥得体,担当贵妃之位。故即日起,意妃升为意贵妃,仍居翊坤宫。” 程若止本就在生严淮湛为沈归薏说话的气,听到此话,她更是震惊不已。 感受到有目光投向她,程若止顺着看去。 便见程临风几不可闻的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莫要慌神。 程若止双手紧攥,强忍住内心不甘。 莫说她,连沈归薏对这突如其来的嘉奖亦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严淮湛竟然升了她的位分? 那她这贵妃之位,可是来得太过容易了些。 一场宴席下来,再无人敢招惹沈归薏。 结束后,她连忙回了后宫。 有关今日之事,她心中有着许多疑问。 严淮湛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全城搜寻、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及玫鸢国使臣的面封她为贵妃,这些于她人而言,可是莫大殊荣。 那瞿皓澜亦是奇怪得很。 好端端的,凭何这般帮她。 沈归薏是经历过人情冷暖,见识过人性淡薄的,她自不会认为,瞿皓澜是好心帮她。 “意妃娘娘。” 正走在路上,忽然一道身影停在了她面前。 沈归薏抬起头来。 “不对,现下该改口,敬你一声意贵妃了。”瞿皓澜脸上挂满笑意。 沈归薏心生警惕,细细打量了眼瞿皓澜。 “今日多谢太子相助,只是不知,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殿下您。”她试探询问。 “贵妃娘娘多虑了,本殿下早同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瞿皓澜笑道。 仅仅因为这个缘故吗? 沈归薏不解。 “行了,时候不早,本殿下就先告辞了。贵妃娘娘早些休息。” 瞿皓澜同她打了声招呼,便与她擦肩而过。 “太子殿下。” 半晌,沈归薏回过头来,面向瞿皓澜。 “怎么了?”瞿皓澜一双眼里盛满笑意。 沈归薏紧紧呡唇,思忖了良久。 “我很好奇,太子殿下的这位故人是什么来历。毕竟我沾了她的光,于情于理也总该知道她是谁。” 她想到了哥哥给她留下的那枚玉佩。 若她们兄妹二人当真来自玫鸢,或许瞿皓澜口中的这位故人,与他们大有渊源。 只是身世之谜,她亦不敢轻易向瞿皓澜展露,便只能先做试探。 “说了你也不认识。” 瞿皓澜笑了笑,扭头扬长而去。 “太子殿下。” 宫巷尽头,一众使臣站在门口等候。 那抹红色身影蹦蹦跳跳迎了上去。 她侧目望了眼远处的沈归薏,眸中闪过一道委屈。 “殿下,奴很是好奇,那意贵妃究竟是何来头,为何能引得您如此在意。” 瞿皓澜今日在宴席上所作所为,尽数落在她的眼中。 她在瞿皓澜身边服侍多年,再是清楚不过,依照他的脾性,怎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外人三番五次出手相助。 “本殿下的事情,何时需要同你汇报了。” 瞿皓澜淡淡瞥了红衣女子一眼,便从她身旁穿过。 女子面色一顿,到底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这边,沈归薏才回到翊坤宫,便收到侍从禀报。 “皇上这时候叫我过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