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上昼夜温差大,晚上呆的久了,枪这种冰冷的铁器上面就会有水珠。” “我都喝了几十滴水珠,毛子也没上来。心说怎么也不攻上来了?我都准备好光荣了!” “直到天明,毛子也没上来!天亮了,啥也能看清楚,我一抬头,心里乐了。对面那还有人?” “虽然弄不清楚是咋回事,但能活谁不高兴?” “我拉着腿软的小张开着车赶紧回哨所,跟班长说了。班长也不明白,就说晚上大家一起巡逻,看毛子弄什么妖蛾子!” “现在想想,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死。” 老汉停止讲述,吧嗒吧嗒的吸烟。炉膛红艳的光芒映着他满是皱褶的脸还有那似钢针般的胡须。 作为一名军人,萧准知道战友意味着什么,更就知道战友全被自己害死意味是什么。 不过,他看着老头的眼,却满是怜悯。 因为,活着的人才最悲苦。 “那天晚上并没什么古怪的事发生,我们五个人坐在一个车上,嘻嘻哈,说说笑笑。” “我不吸烟,可战友们都吸。我开着车,实在受不了,就打开了窗户。小张个新兵蛋子还往我脸上吐烟圈,辣的我眼睛睁不开。” “当时我正揉着眼睛,没怎么看前面的路。突然,车剧烈颠簸了一下,能听见明显的咯噔声。我一脚刹车,脑袋差点没撞在方向盘上。” “班长问我咋回事?我说不知道,好像撞什么东西了!” “班长提着枪就下去了,小张也伸出脑袋,看啥事。我当时眼辣的难受,就伸出脑袋去看。也正因为这事,救了我的命。” “当时我眼睛舒服了一点,就抬起头,可一抬头就听到一声惨叫。一道黑影擦着车就飞了过去,就像剃刀一样,直接把小张脑袋给割了下来。” “小张的脑袋一下就没了,身子还坐在车上,脖子被扯的稀烂,血管、喉管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车厢乱飞,喷的到处都是。” “我……我……” 老汉哭了,无情的哭泣,浑浊的泪滚落,从他那因年龄而溃烂的眼窝。 他哭了很久,泪水很多,有些都滴在火炭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在黑夜里很渗人! “没了脑袋不止小张一人,还有其他两个战友,他们也伸出脑袋出去。那些黑影好像等待已久,我手脚很快的关窗户,可他们的脑袋还是没了!” “一下三个人没了脑袋,我吓傻了。虽然我也打过仗,也杀过人,可这也太诡异了!” “我发了疯一样向前开,刚开出好长一段路才想起老班长。我赶紧调转车头,又冲了回去。” “本来我是能救他的。可这么一耽误,老班长也死了!” “车转回刚才的位置,我才看清凶手!在车灯的照耀下,清清楚楚。” 老汉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剧烈咳嗽。他举起烟杆,想抽,但终究还是放下了。 再抽他估计要咳死,连接下来的故事都没办法讲。 “老班长死的时候,还叼着烟。他很幸运,脑袋还有,不过身子全烂了,腿也没了。什么心啊肺啊肠子肝全没了!” “我当时抱着他,就只是抱着脑袋,其他地方想抱也没了!他把半截烟塞我嘴里,还笑,说男人就得学会抽烟,不然跟娘们儿也啥区别?” “班长是东北人,力气大,身子长,也耐活。他虽然没了身子,但一时半会儿没死。就给我讲后事。 “他是什么屯子来着?我也忘了。刚娶了老婆,老婆怀了孩子,名字都取了,叫什么大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