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号凌晨四点，熟睡中的白鸟任三郎被松本管理官一通电话吵醒，说是江东区平野町三丁目的“雪下馆公寓”发生了命案，深川警察署的警察已经赶过去了，叫白鸟也带着本厅搜一的刑事警察们去看看情况。 身为四系系长的白鸟只好给自己手下的各个系主任打电话，叫他们带着所在班去现场集合，随后便钻进浴室洗漱了。 十分钟后，换上一身正装的白鸟任三郎神清气爽地开着车离开地下车库，顶着漆黑的夜幕，向案发现场驶去…… XXX 凌晨四点二十分，正在做噩梦的佐藤美和子被手机铃声猛然惊醒，一看来电人的名字，竟然是刑事部长小田切敏郎。困倦中的佐藤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心惊胆战地按下通话键。 “喂，佐藤。”电话那头传来小田切冰冷的声音。 “是、部长，我是佐藤，请问您有什么指示？”佐藤一只手将智能手机按在耳边，一只手抓了抓自己有些蓬乱的头发。 “菅野这个完蛋玩意儿不接我电话，手机还关机了，我猜他应该在医院里陪着他的那个表妹呢，你去医院找他一趟。” 小田切的声音很严肃，佐藤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也不奇怪，毕竟菅野这些天总是行踪诡异，总是见不到他人，领导对他不满再正常不过了。 “好、我明白了。”纵使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佐藤也没有资格说一句“不”字，面对自己上级的上级做出的指令，她除了应下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她还指望着小田切到时候把她调回一课呢，“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江东区那边出了命案，我看看……地址是江东区三丁目‘雪下馆公寓’的六楼，至于是哪间房间你一去就知道了。等你到医院接上菅野，就直接带他案发现场吧。” “我明白了，部长……”佐藤顿了顿，然后又想起一件糟糕的事情，“那个，部长，有件事……” 小田切原本准备挂掉电话继续睡觉的：“什么事？” “我不能开车……这个点儿又没有电车，去医院可能要花些时间……” “什么？你还没拿回你的驾照？” “抱歉。” “啧，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的……”小田切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手机屏幕了，“你的车没有被扣留吧？” “已经领回来了。” “那就开车去吧，现在是非常时期，出了事情我帮你摆平。”小田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有了小田切这一句话，佐藤就放心了。最怕的就是那种让你放手去做，出了事找不到人的领导，从这个角度讲，小田切算是诸多警察官僚中比较厚道的人了。 “我明白了，请问还有其它指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有，听说死者好像是退休警察，所以你们两个给我机灵点儿，在出官方结论之前，不要接受任何记者采访，别让媒体抓到什么可以大书特书的把柄。” 死的竟然是退休警察…… 佐藤心想。 也难怪小田切会如此重视这起案子。 “啊，还有，告诉菅野，这次本厅派过去的是搜一四系，白鸟任三郎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让他给我绷着点儿，别在现场和白鸟起什么冲突，更不要在新闻媒体面前起什么冲突，你也要给我盯着他点儿。” “我明白了。”佐藤回答，“不过……如果我在医院没见到菅野警官呢？” 警视厅谁都知道菅野是头独狼，这个时间点，他也许在干自己的事情也说不定…… “——那到时候你再给我打电话吧。还有要问的吗？” “没了。麻烦部长您了。” 佐藤听到电话那头的小田切闷哼了一声，随后便听到了电话被挂断后发出的电子音。 生无可恋的佐藤咚的一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的边缘发了好一会儿呆。 “不想上班……” 她把自己的额头埋进枕头里，想要逃避这个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为什么我要遭这份罪……” 她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收回小腿，撅起屁股。 “好想辞职……” 保持“以头抢地”的姿势好一会儿，佐藤重新振作起来，额头离开尚有余温的枕头，身体蹭到床沿。 “还要洗漱呢，得抓紧时间了……” 念叨完，她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洗手间…… XXX 凌晨五点，穿着干练的佐藤美和子出现在病房门口，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病房门，将身体挤了进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刚转过身，就瞧见一张近在咫尺的阎王面。 即便佐藤是身经百战的刑事警察，也差点被菅野的“凶相”吓掉半条命，差点儿就吼出来了，好在是她最后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心慌与恐惧，这才没有酿成混乱。 “你……这个时间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呢？” 菅野神情冷峻，撇着嘴，摆出一副“你不老实交代就把你生吃活剥了”的样子。 佐藤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我是来……我是来接您去现场的……” 菅野冷哼一声：“现场？” “是，发生了杀人事件，刑事部长说他联系不上你，于是给我打了电话，他想让我们去现场一趟……”好不容易说完了这番话，佐藤长吁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 “嗯，因为我的手机关机了。”菅野像没事儿人一样耸了耸肩，好像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小田切能不能及时联系上他，“现在是下班时间，没人能联系上我。” 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 实际原因是，他这些天和灰原睡在同一屋檐下，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公事儿把她给吵醒，少女需要休息，需要恢复，他不想毁了这一切。 菅野转身，小心谨慎地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套在身上，然后又摸出警察手账，在其中一页写下自己要外出查案的便条，撕下来搁在了床头柜上。 佐藤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冷不丁地撞上菅野的阎王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好，我们走吧。”菅野折返回门口，见到佐藤扶着墙，一副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于是小声关心到，“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 “嘘！”菅野急了，把食指抵在唇边，“灰原还在睡觉呢！给我注意一点。” 他回头去看，好在是美丽的茶发少女依旧闭着眼睛，安静地熟睡着。 少女的睡颜一如既往的可爱，让菅野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松了口气，指了指病房门，让堵在门口的佐藤先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离开病房。 病房门缓缓地合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回归原位…… 躺在床上的少女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其实她睡觉很轻，早在菅野下床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吵醒了。 只是刚才一直在装睡罢了。 她能清楚地听到菅野和佐藤在窃窃私语。 当然也听到了佐藤破音菅野发火…… 她听见了一切，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因为她知道菅野希望她继续休息。 少女半撑起身体，看了一眼菅野留在床头柜上的便签。 “小哀： 紧急事件，外出查案。 我会叫护士给你送早饭。 别担心我，我尽量在康复训练之前赶回来。 菅野信之” 灰原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随后又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真是笨蛋。”她闭上眼睛，笑着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