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灰原被菅野带去了医院进行康复训练，菅野一直“魂不守舍”地守在少女身边，艰难地熬过了整场康复训练，而菅野的异常让灰原也十分的不自在，要换做是平时，她很欢迎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能守在她身边观摩她的康复训练，但是这次，她心里想的都是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训练结束后，菅野马不停蹄地给灰原办了出院手续，尽管灰原的主治医生表达了对菅野这段时间屡次私自带着灰原离开医院的不满并且提出最好再给灰原做一个系统性的复查，但是菅野的态度十分坚决，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出院。 事已至此，医生也没有再说什么，给灰原亮了绿灯。 虽然灰原名义上是出院了，但是康复训练的工作不能落下，医生表示说到时候会有人跟菅野这个“不称职的监护人”联络，预约训练的时间，请菅野的手机务必时刻保持畅通，之后便把菅野送出了医院。 灰原这段时间以来做梦都想离开医院，可是当她“堂堂正正”地离开医院时，她的心情却称不上有多好…… ——全赖菅野。 她心想。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下楼买了一趟早餐，突然间变得这么反常，就和变异了一样…… 想着想着，灰原突然考虑到了一种让她后背发凉的可能性。 ——要是这个人不是菅野呢？ ——或者说，不是真的菅野呢？ “菅野？” “怎么？” “你停一下。” “时间不等人。” “总之就是停一下。” 菅野无奈，听从了少女的要求。 “过来。”少女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你这是要闹哪样？” “把脸凑过来，快点！” 菅野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照做了，伸长了脖子将脸凑了过去。 灰原立刻伸出手去拽了拽他的脸颊，又将他的领口猛地一拽，检查了一下菅野的脖子。 ——没有异样。 ——毫无疑问是真人！ “你突然搞什么？”菅野猛地后撤步子，脱离少女的攻击范围。 “没什么，突然感觉你不是菅野。” “我不是菅野还能是谁？”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冷淡？从内而外都能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很不正常啊你。”灰原上下打量着菅野，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作为你的室友，作为你的朋友，作为你的搭档！同时也是作为你名义上的妹妹和一名合格的医生——我对你的精神状况表示担忧！” 灰原说了如此之多的前缀，在情理和义理上占据了绝对的制高点，这个时候菅野再用沉默应对就说不过去了。 但他也不想说实话。 于是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向少女好好展示了一番缠在手指上的绷带：“看好，灰原，有谁的手变成了这副德行还能笑得出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菅野的解释很有说服力，应付那些不了解他的人绰绰有余。 但是想要说服和他同居了这么长时间，一起经历过这么多次冒险的灰原，显然还不够。 “肯定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灰原直戳了当地捅开了菅野好不容易才糊上的一层窗户纸，“你是现在坦白，还是让我自己调查？” 菅野摇了摇头，用有些生硬的语气回应道：“好吧，我很苦恼，行了吧，我对现在的局势一筹莫展，行了吧？” 菅野并没有把话说明白，因为这是公共场合，把话说明白会很危险。 他相信灰原也能懂他的意思。 帮助灰原调查组织的事情，目前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下一步还不知道要迈在哪儿。 壮士会的调查同样也陷入停滞。 现在还和该死的公安结了仇。 菅野肩膀上的压力肉眼可见的膨胀了许多倍，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把自己逼的太紧了。”灰原的语气软了下来，因为她能切身地体会到菅野所面临的压力，而这些压力也有不少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出现的。 菅野自嘲般地咧嘴一笑：“如果能把这一切破事儿圆满解决，就算把我给逼死也没关系……我不跟你说，是因为这都是大人的事情，我不想把压力分担给你，就是这么简单，结束。我们走吧！” “可是你的负面情绪还是影响到我了。” “我道歉，但是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处理情绪的人，这你应该知道。”说完，菅野重新推起轮椅，“无论如何，我的本意不是针对你。” “我明白，你只是在无差别的伤害所有人，只不过我很不巧离你最近，成了第一个受害者。”灰原用轻飘飘的语气阴阳怪气道，“跟只刺猬似的……” 被少女骂做刺猬的菅野露出疲惫的笑容：“再一次，我很抱歉，灰原，我很抱歉。” 灰原看上去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菅野松了口气。 “——接下来呢？要去哪儿？你说我们要赶时间。” “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枡山宪三的那个保镖，米克·劳登吗？” 灰原的神态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腰杆绷得直直的，就像是从“休假状态”无缝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记得，你的那个朋友调查到了什么？” “嗯，我们接下来就要去见他，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查到这个人的所在。” ——难怪他昨天说有了拆除“定时炸弹”的计划…… “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菅野一边打开黑色SUV的后备箱一边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会时刻把你带在我身边，以免你发生危险。” “……你身边才危险吧？”灰原似是调侃，又似是借调侃之名说出实话。 菅野想要去抱起灰原的双臂在空中顿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呢……不想和你一起去。” 菅野的五官像是被冻住一样僵在脸上，好久都没有反应。 ——难道说，我伤害到他了？ 灰原不禁产生了这种念头。 良久，菅野终于有了反应：“换做是以前……你会吵着让我带你去，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我的心情很不爽，因为你的负面影响，我也陷入了内耗的情绪，所以我需要独处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态恢复过来。” “哈。” “你不信？” 此时的灰原是很紧张的。 “我之前说过吧？你这个小鬼哪怕是说谎也很有说服力。” “首先，我不是小鬼，别人可以把我当做小鬼，但是你不行。其次，我很擅长说服别人，尤其是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在说谎。”灰原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做出解释，“托你的福，我现在头很痛，现在只想钻进被窝里睡个回笼觉，所以见你那个神秘朋友的事情，你自己去做！” “你确定？”菅野微微歪起脑袋，“别到时候怪我不带上你。” “我确定。” 看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 菅野心想。 这样也好，自己一个人行动也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只是…… “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能自己一个人上厕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是说……安全问题。” “除了你，谁叫门我也不会开。” “嗯。”菅野点点头，“那东西还在你身上吧。” “那东西”，也就是那把供灰原用来防身的手枪。 “在。”灰原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会飞回来。” 灰原抿嘴一笑：“当真？” “嗯哼，尽量。”菅野回答，“如果我回不来，不要吝啬子弹，出了事情，我顶着。” “真可靠！我已经很有安全感了。”灰原笑着用手拍了一下菅野的胳膊肘，一不小心打在了菅野的麻筋上。 “——你是故意的吧！” 菅野捂着胳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把少女抱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