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祯心说我只知道关云长夜读春秋,你爱看什么,书上可没写。 “不知。” 吕布笑道,“诗经。” 张祯暗道你还挺浪漫,“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吕布:“孔子此言极是。” 张祯:“贫道还以为,大将军更喜读兵书。” 吕布放下诗经,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书上学不来。” 张祯:“大将军高见!” 吕布大笑,“不知道了罢?这是孙子说的,哈哈!” 张祯:“......贫道孤陋寡闻。” 这年头,拍马屁也需要足够的学识。 同时暗暗纳闷,吕布的文学素养竟然还不低。 吕布又道:“你不惯行军,可还好?” 张祯:“谢大将军关怀,贫道无恙。” 吕布找她,并没什么大事,闲聊加吃饭而已。 渐渐的天黑了,军营里四处点起火把,与头顶星空交相辉映,又是另一番壮阔景象。 辞别吕布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张祯还担心失眠,谁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里也是旌旗林立,战马嘶嘶。 —— 郿坞之所以叫郿坞,是因为建于郿县,那是董卓的封地。 离长安二百五十里,不急行军的情况下,步兵日常行军约四十里。 也就是说,从长安到郿坞需要六、七天时间。 张祯和半夏慢慢习惯了马车颠覆的节奏,半夏甚至还能在马车上做绣活。 每天傍晚扎营后,张祯利用天黑前的这段时间学骑马。 刚开始,她是请护卫她的军士小头领万霖教她,吕布知道后,非说万霖骑术一般,不能为人师。 谁能为人师呢? 他自己。 帮张祯挑选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说这马适合练骑术,等她学会了,再给她一匹好的。 张祯懂,这就是教练车,不,教练马。 吕布先不让她上马,而是讲解马的习性,又说,“马不是普通的牲畜,它有灵性,聪明、忠诚,要想驭马,就得学会与马相处,将马当成你的伙伴。” 骑术方面,吕布算是上权威人士。 张祯承认他说得对。 这是一个真正的爱马之人。 他驾驭赤兔马的时候,给她一种人马合一的感觉。 赤兔马仿佛不是一个单独的坐骑,而是他身体的延伸。 理论知识讲完,吕布才扶她上马,道,“挺直身子,略微前倾,目视前方,不要慌张。放松,找到它的韵律,跟它一起律动。” 张祯在他的帮助下试了几次,总算找到点感觉。 策马奔腾还做不到,平平稳稳地行进倒是可以,小跑也勉强可行。 她觉得自己学得很快,吕布也夸她聪慧大胆。 张祯谦虚地道,“是大将军教得好。”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时代已经有了马鞍马镫,减轻了驭马的难度。 不过,马镫虽有,却是挂在马腹左侧的三角形单蹬,并非后世常见的双马镫。 为何如此? 不是因为冶炼技术不发达,铁器、青铜器产出量低,纯粹是因为单蹬的发明仅仅是为了辅助上马。 要到东晋十六国时期,才有人顺理成章地发现,马镫也能为骑兵提供稳定性,因而才有了双马蹬。 任何新事物的出现,都存在一个不断学习、不断演化的过程。 张祯觉得这个过程可以缩短,遂对吕布提了建议。 吕布嗤之以鼻,“需要两脚固定才能骑稳马?那也配叫骑兵?” 张祯笑道:“大将军骑术精湛,自然不需要。但军中勇士都有将军这般骑术么?” 吕布想了想,决定回去试一试。 小道姑说得对,像他这样的人不多。 况且,双脚被固定在马上,就意味着不用费力控马,双手就有了更多的力气。 打起仗来会更痛快。 张祯趁势问起他当年学骑马用了多久,吕布轻描淡写地道,“这玩意儿还要学?” 张祯:......可恶,这波被他装到了! 第34章 击鼓一百,出者无罪,不出者斩 这一日,郿坞终于到了。 吕布列阵坞前,铜围铁马,甲胄森严。 前面一排骑兵扛着飘扬的战旗,旗有三种,一种书“汉”,一种书“大将军吕”,一种书“奉旨讨逆”,字形都很硕大,远远的就能辨认出。 张祯没有坐马车,骑着被她取名“桃糯”的小母马,跟随在吕布身侧。 抬头看去,半晌没出声,心中闪过一排惊叹号。 前世她虽然卧病十多年,但有赖于发达的科技,通过网络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现代文明,自诩见多识广,穿越之后心理上有种优越感。 未央宫,让她的这种优越感首次受挫。 现在郿坞再一次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这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物,耸立在平原之上,高高的堡墙隔绝了看向里面的目光。 像一个庞然巨物。 除了坚固的青色墙体,张祯只能看到两道紧闭的大铁门,以及离地数十米的角楼。 上面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 还有利器反光,似是架设了弓弩。 但有弓弩也不怕,前面有盾兵。 这一仗吕布准备怎么打,张祯拭目以待。 昨晚她问吕布要用什么战术,他坚决不说,让她看着就是。 呵,还学会了卖关子。 吕布一扬手,传令兵飞速传令下去。 须臾,鼓角齐鸣,几枚巨大的石头从头顶飞过,直直砸向那两道大铁门,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轰!” ——人说一言不合就开打,他这是直接不给敌人言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