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借这一时机,为家族搏一条出路,也该早做准备。 是下注朝廷,还是下注何方诸侯,全凭各家眼光。 —— 绵竹州牧府后院,刘焉和卢夫人谈玄论道。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 刘焉主要负责听,主讲者是一身黑袍的卢夫人。 她虽已年过四十,却因擅长养生,观之如同二十左右的少.妇,外表窈窕娇媚,神态清冷出尘。 刘焉爱她美丽的容颜,更爱她驻颜之术。 跟着她修炼了几年,自我感觉良好。 尤其双修之时,欲仙欲死,犹如飞升。 “君朗,何故神思不属?素问乃黄帝之言,莫不是我讲差了?” 见刘焉频频走神,卢夫人淡淡问道。 刘焉揽着她的腰,香了香脸颊,安抚道,“霜娘讲得极好。“ 卢夫人:“那是为何?” 刘焉长叹一声,“陛下身侧妖孽环绕,每思及此,我心难安!” 卢夫人一拂袍袖,语气平静地道,“君朗说的是张祯?” 刘焉:“正是!” 刚开始,他没把张祯放在眼里,甚至还将她代入成霜娘。 他能有霜娘,吕布自然也能有张祯。 都是有野心的男人,都懂。 但慢慢的,他感觉事情不对头了。 张祯这妖道太能折腾! 关中被她折腾得越来越有天子气象,袁绍被她从一方诸侯折腾成了空有名头的闲官,冀州也被她折腾成了朝廷的。 身为刘家子孙,他也替朝廷感到庆幸。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蛊惑小皇帝下诏收税! 税赋,是能轻易要的么? 卢夫人并非普通后宅女子,也知益州军机要务,淡笑道,“君朗烦恼的,是税赋?” 使者带回消息后,他便郁郁寡欢,心情烦闷。 刘焉:“急功近利,鼠目寸光!” 益州税赋若是上交朝廷,他拿什么来治民? 交上去的税,也只是便宜了朝中那些竖子,不可能用于民生。 可若是各州都交了而他不交,他又怎么面对世人? 他身份还不一般,乃是皇室宗亲,比别的诸侯更有义务拥护朝廷。 到时肯定为千夫所指。 就如袁绍那厮所说,居心可敢昭日月? 不敢。 那就只能反了。 然而他又还没有下定决心竖起反旗,左右为难。 卢夫人美目流转,微微一笑,“君朗,此乃天赐良机,你该欢喜才是。” 刘焉:“......何喜之有?” 卢夫人:“君朗不愿治下税赋白送朝廷,袁术、刘表、曹操等人又怎会愿意?何不先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刘焉迟疑道,“可我,真能置身事外?” 卢夫人所说,他也想过,但益州富庶,朝廷会放着他先动别人? 易地而处,他第一个要拿的就是益州! 卢夫人加重语气,“别人不能,但你可以!” 顿了顿,又道,“益州富庶,荆州也富庶,你是宗亲,刘表也是宗亲!何况......” 刘焉急问,“何况什么?” 卢夫人眼睛微眯,“君朗忘了么?咱们益州得天独厚,据有天险!朝廷若想攻伐益州,事倍而功半!若是执意进攻,只会落得无功而返的下场,沦为天下笑柄!” 想要爬上刘焉的卧榻,只需美貌就够了。 但想要成为他的座上宾,还得有智谋。 她儿子张鲁时常与她分析局势,便是为了让她在刘焉面前言之有物,见解独到。 目前为止,这一套都还很管用。 纵然不能随意摆布刘焉,也能拿捏一二。 这次也不例外,刘焉茅塞顿开,抚掌大笑,“霜娘说得对,朝廷若想立威,就不该先动益州!” 荆州、淮南、徐州都是极好的选择。 他真是当局者迷,只顾着思索朝廷利弊,却忘了益州的地形。 蜀道之难,难于登天! 前些年,他就以米贼断道、难以复通为理由,中断了与朝廷的联系。 直到董卓被吕布所杀,他才派了几名使者,从古栈道前去朝贺。 其实朝贺只是借口,主要是为了打探朝中消息。 但那古栈道年久失修,通行不便,很多地方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军根本进不来。 所以他有什么好怕! 卢夫人又道,“待朝廷与其他诸侯两败俱伤,君朗再出蜀平定大局。若是诸侯胜了,君朗便襄助朝廷,如光武帝一般,中兴汉室。若是朝廷胜了呢......” 说到这儿故意打住。 刘焉追问,“朝廷胜了又如何?” 卢夫人纤指一点他额头,冷声道,“那便先清君侧,再学光武帝!” 刘焉握住她的手亲了亲,笑道,“没错,正是如此!” 说着就要抱她入内室。 卢夫人用力推拒,嗔道,“这般猴急做什么?我还有正事要说!” 刘焉调笑,“你我双修延年,方是正事啊!” 心里暗暗得意。 中原有黄巾,蜀地有米贼。 朝廷以为米贼是他心腹大患,却不知,米贼早已为他所用。 就连米贼之母,也是他的枕边人。 在外冷若冰霜,在内柔情似火,令他欲罢不能。 卢夫人又推了他一下,道,“那张祯,不可再放任。” 刘焉:“霜娘以为,该当如何?” 确实不能再放任了,谁知道她还有多少鬼点子。 卢夫人目光微沉,“她自称是留侯之后,哼,我儿才是正经的留侯十世孙,又贵为米道师君!我欲派人去找她,劝她归顺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