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钱袋沉甸甸,少说也有十几两,沈回梦攥着钱袋的手渐渐发紧。
那抹蹉跎背影,渐渐没入黑夜中,却还能看得出他脊背挺直,一身浩荡之气。
沈回梦暗暗叹气。
李有信喜欢老太太几十年了,一直是这么默默无闻地对老太太好。当初老太太的丈夫,突发暴病去世。
这个暴病,来得很蹊跷。
至少在老太太眼里是这样的。
老太太的丈夫,靠倒卖药草为生,常年低价收购药材,高价卖给城里医馆,算是个有前途的营生。
有一次,李有信同老太太的丈夫说,他一个好友医馆经营不下去,药材低价出售,老太太的丈夫当即就出发前去。
药材收购回来,还没卖出去,老太太的丈夫就病倒了,蓄势凶猛。
老太太倾家荡产地为老头子请大夫治病,甚至连最有名的大夫都请了来,花光家里所有银钱后,老头子去世了。
老太太连丈夫的棺材钱都出不起,去卖家里那堆药材,被黑心商压价,家里牛车也被砍价。
关键时候,李有信站了出来,买棺材,请先生做法事,体体面面地让老头子下了葬。
老太太却因此,记恨上了李有信。认为是李有信故意设计,害老头子染上急症,暴病身亡。
末了,又假好心地站出来。
为着这事,老太太年轻时候没少给李有信脸色看,后面年纪大了,渐渐看开了,也没再那般怨天尤人,对李有信更多的是冷漠。
沈回梦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的更多是天灾人祸,是命,也是劫数。
再者,李有信也不像是心狠手辣,精于算计的人。这次她请李有信来吃饭,李有信心里应当是高兴的吧。
漫步在夜色下的李有信,脚步轻盈,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儿,提起小酒壶看了眼,忍不住捂嘴笑,笑得羞涩又乖巧。
像个得了糖果的傻子。
阿梦送酒给他喝。
阿梦亲手酿的。
嘿嘿嘿......
嘿嘿。
——
风微微地吹,云慢慢地飘,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蝉鸣蛙叫,地里热闹一片。
田里的稻谷抽了穗,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沈回梦也来了田里,一起扯杂草,抽穗是最重要的节点,这直接决定了稻谷粒数跟粒重多少。
全家老少冬天和明年上半年的粮食,都指望着这几亩田。
马虎不得。
不光她来了,柳灵巧、李大朗,李明智、李寄望、李芽儿、李妞妞,能来的都来了。
张秀花八月大的肚子,下地里不方便,沈回梦让她待在家里给一家老小做饭送水。
李明智在开沟放水,抽穗的时候,田里不能有太多水,得让稻谷多露出,这样后面才能长得更好,结的更多。
不仅他们家在开沟,其他家也是一样的,每一亩田里都有弯腰忙碌的身影。
抽穗的时候,肥料也得跟上,李大朗和李寄望挑了四桶粪水来。
李大朗一挑来,急急忙忙地放下,嫌弃地走到了一旁,扇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李寄望没有自己老爹这么夸张,但也有些不大高兴,他不喜欢干这种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