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无所谓道:“你要是能派位别的熟悉我家厂子的经理人盯着,随便你安排他。” 陆景行:“男人在你这儿,全都是工具。” 苏染懒洋洋扭扭腰:“那你高抬自己了,范惜年是同事,只有你是。” 陆景行把苏染往怀里用力一拽:“苏染,你还真是越来越敢。” 苏染脸贴在他锁骨上,仰着下巴俏皮地挑衅:“周末吃饭正好遇到范惜年,仅此而已。还有,请你尊重我的隐私,别找人监视我。” 陆景行发现女人聪明是个好事,不用拐弯抹角。但是太聪明,就触霉头了。 “没人监视你,刚巧有朋友看到。我也没怀疑你。” 苏染眉头挑起。 认识她的,陆景行的朋友,半只手就能数过来。 如果是王野,肯定是直接过去捣乱。陆哲和杜衡,他不会称呼为朋友。所以,只可能是元佩。 苏染:“你这位朋友,还挺……碎嘴子的。她是不是还看到,我被人撞了一下,范惜年绅士地扶我?那她看没看到,我跟范惜年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陆景行弹了下她的额头,声音里多少有点宠溺:“没有,因为她没你话多,也没你聪明。” 目不转睛开车的小白,默默算着自己的胜算。 他跟王野打赌,苏染能不能拿下陆景行,一赔百,他赌可以。自己的赢面,好像越来越大了。 当初不该只压一万,应该多压点。 - 次日一早,陆景行醒来,枕边无人。 套了睡衣出来,就听到厨房里传出滋滋的煎炸声。 苏染头发用一个简单的发夹固在脑后,系了条白色粉花的围裙。在平底锅里磕了两枚鸡蛋。 又拿着汤勺在旁边冒着白腾腾热气的汤锅里,搅了几下。 叮一声响。苏染戴上隔热手套,弓着细腰把蒸汽烤箱里的米糕端出来。 就像落入凡尘的仙子,笼在泛着香气的薄薄祥云里。 陆景行倚在门框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时看得出了神。 从小到大,他只在堂哥陆谨言家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堂嫂做饭,堂哥在旁边帮忙,他陪着小哲,在客厅里玩儿。 偌大的陆家,只有堂哥的小家,是唯一拥有温馨的地方。 也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至于他的亲生父母。见到他们同时出现表演相亲相爱的机会,几乎跟春晚一个频率。 也同样的越来越没意思。 苏染端着米糕回过头:“吃早餐。” 很日常普通的一句招呼,陆景行却觉得飘飘悠悠暖到了胃里。 “有粥喝?” 苏染:“海鲜薏米粥。” 陆景行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瓷碗,盛满端出来。 苏染又拿了两个糖心煎蛋,和烤好的全麦吐司坐到他对面。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 “嗯,都喜欢。” 苏染拿餐刀涂了果酱在面包片上,递给看着玻璃罐发呆的陆景行:“吐司和米糕还有果酱,都是我周末在家做的,没有添加剂。” 陆景行接过吐司,缓缓咬了一口,愣了片刻,拧着眉问:“果酱的做法有讲究吗?” “樱桃酱,就是常规做法,只放了点冰糖和鲜柠檬,没什么特殊的。” 陆景行:“能不能……” 他想让苏染再多做两瓶,送给陆哲。 这酱的味道太像曾经在堂哥家吃到的,也是堂嫂亲手做的。 但还是不要了。有些味道,是思念,也是痛苦。何必让小哲无端端又想起过世的亲人呢。 “味道不错,很好吃。” 他这表情看上去可一点儿不像喜欢吃。 苏染喝了口粥。爱吃不吃,还惯着他挑三拣四。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苏姓以外的男人做早餐。 池浪都没这个福气。 陆景行虽然表情有点沉闷,但没少吃。 细嚼慢咽吃了三片果酱面包,两块米糕,一个鸡蛋,两碗粥。 苏染严重怀疑他这是准备把午餐给省了。 吃好饭,这位大爷倒是很有道德地主动收拾餐桌。 看着高大严肃的翘臀型男,穿着睡衣认真不苟地洗碗,还挺赏心悦目。 - 姥姥的脑部检查排在周四,次日取结果、复查。 连请两天假,也就要先补两天的活儿。 连续两天干到快十一点。周三晚上出发了才发消息给陆景行,告诉她自己今晚回郊区,让他这几天自娱自乐,别打扰她。 陆景行看着消息气笑,小女人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安排他了。 周五领了检查报告,老专家给出结论,姥姥确诊阿尔兹海默症早期。 得病原因很复杂,可能是遗传基因,也可能和曾经受过伤造成脑部受损失忆有关。 这病不像其他,不只是无法治愈,还痛苦。 不是身体痛,是真正的痛苦。 看着自己的记忆消失,一点点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着自己给旁人带来无尽的苦恼和麻烦,自责却无力。 许锦沉默了几分钟,忽然抬起头爽朗地笑:“这有啥,专家不是说了早期,吃药可以延缓。再者说,我都七十了,可能实际已经快八十了。没准等不到几年后变老年痴呆,就先痛快地嘎了。” 苏染眼圈微红,不敢看许锦。姥姥还没怎么享过福,就要受疾病的苦。 可除了陪伴,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想帮她找真正的亲人,让姥姥在彻底淡忘前知道自己是谁,都不无能为力。 许锦拉着苏染的手:“傻丫头,姥姥没事。就算最后真的变傻了,到时候给我找个靠谱的老人疗养院,专业的人伺候,你定期过来看我。也比那些没人赡养的老太太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