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一阵唏嘘,“不只是郭家,近两日就连长兴侯府也不太平,听说那侯夫人徐氏疯魔了,见人就喊‘我杀了人’‘我是凶手’之类的疯话,眼下已被拘在府中见不得人了,估计也是许之墨的手笔。” “这许之墨不只是煞星,更像是一条毒蛇。”顾不言冷脸吩咐:“替我备一份礼送去应付应付吧。” “大人不去了么?再怎么说……他才升任顺天府尹,估计朝中许多人都会过去道贺的。” “不去了。”他拒得干脆。 江潮哽了哽:“还有一事须向大人禀报。” “说。” “世安苑金家女有异动。” 一听“金家女”三个字,顾不言一顿:“有何异动?” “她那护卫曾夜探侯府,后来又弄了两身乔装改扮的行头回来,属下为此特意问过春兰,春兰说,金家女可能想要混进侯府。” 顾不言沉默半晌,屈身坐于案前。 “别阻止她,任她行事。” 又说:“将备下的礼给我,我亲自去给许之墨道贺。” 江潮又是一哽:“大人不是说不去的么?” 顾不言瞥他一眼:“现在本座又想去了。” 侯府这场婚宴虽无主母操持,却也是盛大而喜庆。 长兴侯许元泽大方地拿出库房金银,任由许之墨去开销,谁叫这个儿子给他长脸呢。 朝中大小官员皆登门道贺,连慈宁宫都差人送来了贺礼。 一时间,侯府车马盈门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许之墨激动得彻夜难眠,天蒙蒙亮就起了床。 洗漱、净身,再换上新郎礼服。 对镜而立,镜中男子白皙俊美,有如天神下凡。 他想像着婉儿穿上那身嫁衣的模样,又想像着他与她相依相偎的模样,不由得悄悄扬起唇角。 他等了那么多年! 走了那么远的路! 此刻愿望成真,心头如沐浴一场甘露,滋润而饱满。 阿四也替主子高兴:“吉时快到了,公子该出门迎亲了,否则新娘子该等急了。” “婉儿性情柔顺,哪会动不动就着急。”许之墨随手将一袋碎银交给阿四:“拿去赏给府中下人,让他们今日好生值守,万不可出什么差错,待礼成后还会有赏赐。” 阿四接过钱袋,应了声“是”。 “让周嬷嬷看住侯夫人,别让她出来瞎嚷嚷。” “公子放心去迎亲,小的会盯紧府里。” 许之墨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随后转身出府,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了。 郭家隔了侯府三条街。 迎亲的队伍行得慢,来回一趟少说也需一个时辰。 金毋意躲在街角的屋檐下,冷冷盯着迎亲队伍擦身而过。 马背上的许之墨光华夺目。 赤色喜服衬得他端方贵气,而又不失风度与惬意。 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许之墨。 陌生,却也新奇。 她甚至有瞬间的恍惚。 感觉自己仍是那个身着嫁衣的新娘,等着他这般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等着一场属于她和他的盛大婚礼。 恍惚过后,胸口掠过一阵绞痛。 她等来的,是抄家灭族。 他要娶的,是另外的新娘。 金毋意握紧拳,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对面街口的马车里。 顾不言正挑帘看向这边,神色淡漠,目光凌厉。 虽金毋意换了身村妇装扮,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以她的姿色想要泯然于众人,绝非易事。 江潮气不打一处来:“这金家女果然是胆大包天,还真换了行头来侯府,若被许之墨发现,那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本座倒想看看她今日能不能成事。” “大人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看金家女?” 顾不言放下车帘,懒得理他。 片刻后吩咐:“待会儿进侯府后,金毋意与她那护卫定会分头行事,你牢牢盯住那护卫,宁可让他死,也不可让他落到许之墨手里,以免惹来麻烦。” 江潮垂首应“是”。 “小姐放心,咱们迟早会取了他的性命。”梦时盯着许之墨的背影低声开口。 今日他也是一副农家子装扮。 头戴方巾,身着盘领衣,明明一袭粗布衣衫,仍掩不住年轻身体的勃勃生机。 金毋意收回目光:“我只是遗憾,当日父亲与那郭庭轩交好,我竟没趁机结识郭婉儿。” “与她结识作甚?” 少年眸中涌出戾气:“许之墨可是为了她才陷害金家的。” 金毋意一时沉默。 随即转身离开街角:“趁许之墨出府,咱们快些行动吧。” 梦时闻言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并肩而行,俨然一对务农的年轻夫妻,从侯府门前的金陵街拐入了旁边的巷子。 巷子里停了一辆羊角车,车上码着提前备好的白菜。 梦时弯腰推着羊角车往侯府后门走。 边走边说:“小姐可有记住青玉轩的方位?”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