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面色紧绷:“大人?,太后疯魔了。” 顾不言兀地顿住。 连旁边的?独孤苍也是一怔, 忍不住插言:“好好的?一个人?, 怎的?就疯魔了?” 小六子回:“据说?太后变疯的?前一晚, 皇上曾到过慈宁宫。” 顾不言敛住面色,在洞中?踱了几步。 沉声开口:“这定是冷不归的?复仇之?举。” 小六子接下话头:“宫里的?暗桩也说?,皇上犹如变了一个人?, 以前他对皇后娘娘百般宠溺,夜夜召其?侍寝, 如今却是见也不愿见其?一面了。” 顾不言没应声, 沉默半晌,转而问:“太后现在情形如何?” 小六子叹了口气,“还能?如何, 日日被拘在慈宁宫, 但凡跑出殿去, 便会对着?殿外众仆大喊‘是本宫杀了德妃’、‘本宫有儿子了’之?类的?疯话,反正……尊贵全无。” 顾不言也长叹一口气, 心头有同情与?遗憾, 亦有愤恨与?无奈。 他沉声低语:“种因得果,这都是她自找的?。” 独孤苍也摇了摇头, 继续自顾自地打铁。 顾不言将小六子领至案桌旁, 倒了盏热茶递过去:“暖暖身子。” 小六子饮了几口热茶,又禀:“还有一事。” “何事?” “皇上下旨, 将于大年初一在南苑猎场举办冬狩,朝中?文武百官皆须参加,包括那个姓梦的?,还包括归降的?原四方军诸多将领。” 顾不言随口回:“往年朝中?也有冬狩,倒也正常。” “但皇上还特意下了另一道旨意?” “是何旨意?” “所有人?须携家眷前往。” 顾不言猛然一顿:“正月初一,携家眷前往?” 这道旨意未免太不同寻常了。 狩猎本是男人?间的?博弈,何必强制朝臣携家眷前往? 除非冷不归已在南苑猎场设下埋伏,要将碍眼之?人?一举斩草除根! 那姓梦的?的?家眷乃是金毋意。 如此,她岂不是要遇上危险了? 顾不言的?面色蓦地沉下来?,思量片刻后吩咐:“你继续留意宫里的?动?静,随时来?禀报。” 小六子垂首应“是”。 随后,顾不言在融洞用?完午膳。 继而与?独孤苍交代了几句,策马驰往南苑猎场的?方向。 南苑猎场距京城上百里。 他疾行近三个时辰,终于在午夜时抵达。 雪仍在簌簌而下。 黑暗中?的?猎场银装素裹,抬眸望去,远方巍峨的?山脉只剩朦胧的?轮廓。 他将马栓在山脚的?树下,继而沿着?猎场四周探看。 入目皆是连绵的?山林,以及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树。 光线昏暗,积雪深深,所幸他有功夫傍身,否则寸步难行。 但哪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仍发现了宫里侍卫的?踪迹,且还发现了隐于积雪下的?绊马索。 他料得果然没错,龙椅上那位皇帝已事先在猎场设伏。 所谓的?冬狩,不过是他借以灭口的?幌子。 顾不言连夜赶回了融洞。 随后在洞内的?火炉旁多番思量,沉默良久。 生活多波折,令他幽深的?双眸里多了几许苍茫与?稳健。 独孤苍一眼瞧出他的?心事:“公子是在担心那位金姑娘?” 他抬手扶额,答非所问:“以我之?力,终是无法阻止事情发生。” 独孤苍沉沉一叹:“公子即便能?阻止这一次,焉能?阻止下一次?权柄握于当权者手中?,终归是他们想杀谁,便要杀谁!” 二人?皆沉默下来?。 片刻后顾不言突然问:“独孤叔此生……可有特别?想护之?人??” 独孤苍苦涩地笑了笑:“老朽曾经的?想护之?人?都没护住,都死啦,而今,老朽只盼着?公子能?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顿了顿,又说?:“老朽知道公子想护之?人?太多,公子只须尽心尽力便好,若力有不逮,亦无须自责。” 他道了声:“多谢独孤叔。” 心里却想着?,他对金毋意势必要以命相护。 即便她已身怀六甲、即便她将嫁作他人?妇,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涉险境。 他得阻止她参加此次冬狩。 可是如何阻止呢? 以眼下的?处境,他自是不能?贸然出现在她面前,须得想办法让人去给她递个话! 找谁去给她递话呢? 世安苑的仆从?亦或是小六子? 姓梦的?防范心甚重,又怎会轻易让他的人再次见到她? 顾不言一时有些无措。 金毋意自逃离金家后,并未接识什么朋友,除了一个蒋姓女?,便再无旁的?人?。 可蒋姓女?已是当朝皇后,又怎会任他驱使?? 他思来?想去,蓦地想到一人?——郭婉儿。 自离开侯府,郭婉儿便带着?父亲住回了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