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夫人让她抄,她怎有理由拒绝? 思及到这,姜姝看了眼纸上小字,下笔时更认真了些。她写字甚在整洁,笔锋并不出众,好在是小门小户的出生,能写出这几字已算不错,让老夫人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安安静静抄了一个时辰,姜姝终于停笔,抬眼往窗外望去,刚想看看风景休息片刻,克没等她细看,耳边忽而传来几声打闹的声音,很是欢快。 姜姝顿住,有些迷茫。 绿罗上前两步,细声说:“小姐,是妙仪姐儿她们来了。” 今儿才11,还没到来请安的日子,妙仪姐她们怎么突然来了? 姜姝细眉蹙起,一边思考一边起身:“那走罢,姐姐们既然都来了,我们也不能躲在这屋子里不见人。” 室内氛围太和谐,不知姐姐们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惹得老夫人满脸笑意,连见着姜姝也不摆脸色了,只挥挥手:“姝丫头先坐。” 这样和蔼的语气……姜姝受宠若惊,内心却更加疑惑。 来谢府已一月有余,她和老夫人也打过不少照面,可像今日这样开心的时刻,几乎是没有。 所以是什么消息,弄得老夫人这样欢喜? 没有让姜姝思考太久,谈笑间,老夫人似是等不及一样站起身:“妙仪姐,我去门口看看你谢让哥到了没有,你领着妹妹们一会儿就来正厅用饭。” 谢让哥。 姜姝提取出这三个关键词。 一切好像都串联起来,原来是绿罗口中的这位大表哥回来了,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老夫人说着,匆忙地就出门,只剩下一屋子的姑娘们继续笑。 “妙仪姐儿,你这消息怎比老夫人还要灵些?大哥莫不是就派人给你说了,怎得,我们这些妹妹就不是妹妹了吗?”谢晚云和妙仪最是熟络,故意打趣着说。 “是秋叶上街帮拿我胭脂时遇到了那守门的侍卫,这才知道大哥已经过了城门。”谢妙仪喝口茶,表情尤其认真: “你知大哥一向爱清净,不喜家里因为他大办,他哪次回来不是悄无声息的,怎会专门派人来给我们这些妹妹给消息?这话可不要传到大哥那里了。” “我这不是逗逗妙仪姐你,”谢晚云不甚在意:“谁都知道大哥最喜欢你这个妹妹了。” 谢妙仪想了想大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刻摇头道:“还不是因为我最少惹事,好了,不念大哥了,晚云,佳茵和允初,时候也差不多,我们先去正厅等着。” 屋内就五位姑娘,可一行人的名字都念到了,独独却忽略了姜姝。 好在她已经习惯,看几人又聊起来,时而说表哥,时而说胭脂水粉,姜姝不言,只默默跟在四人身后。 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参与不进去的。 没一会儿,忽而听见谢晚云抱怨了一句:“说起来,大哥回来了,我们几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谢佳茵也叹气:“晚云啊,以后你再惹什么麻烦,那可不要叫上我,上回大哥赏的那几板子我可养了半月才好。” 谢佳茵是三老爷正室的长女,身份尊贵。 竟还有人能赏她板子,姜姝睫毛微颤,忽然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哥生出来几分好奇。 第74章 沿路走回时,人少了很多,没多久,再次路过今早的园子。 泥地上堆砌起的石榴花和枝叶都被人收拾好,干净之间,毫无被人糟蹋过的痕迹。 在抬眼看一花一木,是极其对称的样子,任何一丝多余都被掐断,像最简单的剪纸,叠起来剪掉多余的部分便可。 留下的花木便和这剪纸一样,不在是生机盎然,而是规矩对称,完全对称。可是这是花,不是剪纸…… 死掉了。 这些花木算是死掉了。 姜姝止步看着,一张脸是没什么血色的苍白。 守着院子的两个丫头又不知跑哪里玩乐去了,姜姝收了目光,也并不在意,和绿罗径直走进里屋。 角落里立着的木柜是红木,红木被打磨的光滑透亮,绿罗走过去拉开柜门,抬手翻动,似是犹豫。 “绿罗,我来挑吧。” 姜姝靠过去,看清柜里的各色衣裳后,她指尖一顿,没什么犹豫地挑出一件水蓝色长衫。是前年的旧衣了,料子没什么光泽,虽是水蓝色,但泛着十足的灰意。 这是家里那位新夫人帮她做的,姜姝抖开这衣服,料子有些刺手,长衫的款式繁复,里三层外三层。 “就这件吧。”姜姝看着这件形制古板的长衫,喃喃自语:“这样应该行了吧,总不会再被说……”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那件今早才拿出来的香纱襦裙便被人换下,绿罗上前,极其小心地收起这轻薄长裙。 手指却在发抖。“小姐,今日怎得了?”绿罗一进屋便去翻药。 那坐在椅上,一脸惨白地姜姝却只是摇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是连话都不想说了,绿罗更加担忧,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那头疼的药是放在……不对,脸色苍白虚弱应该喝另一副,如果是手脚无力,夜里全身还酸痛又是喝……” “绿罗,你替我煎一副定心神的药吧。”姜姝手抵在额间,声音无力。 “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临走前,绿罗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姜姝一眼。 绿罗已多年未见小姐这般无力,脆弱的样子,小姐趴在圆桌上,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幼兽在咽呜。 用过了药,绿罗又跑过去拿蜜饯来:“小姐,吃几颗清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