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纭脸色带红,更加努力的攀着她的手,“姜姝,你真好!” 姜姝不由自主的笑起来,道:“往后你若是再碰见这般事情,就写信告诉我,我是个直性子,会把自己的念头告诉你,如此咱们就可以两相知晓心意,不用多想了。” 祝纭吃惊,“还能这样?” 姜姝点头,“有何不可呢?人长了嘴巴,生了手,始创了笔墨纸砚,本就是为着这个的。” 祝纭恨不得贴着她走!她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如此的直白,姜姝连日的愁绪都淡了些,闷笑道:“你可准备好了吃食?” 祝纭点头再点头,“我亲手做了不少糕点呢。” 祝家并不大,没几步就走到了里头。祝夫人早就等着了,笑着道:“姜姑娘。” 姜姝赶紧行礼,亲热道:“伯母叫我姜姝就好,今日要劳烦你了。” 祝夫人欢喜她的态度,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你们姊妹玩,我去厨房看看。” 姜姝送她到了门口。 祝夫人心里慰贴,到了院子里,见丈夫和儿子果然等在一边,小声道:“是个温和的性子,眉眼看着英气,骨子里有咱们蜀州人的气性在。” 反正是个好姑娘。 她说,“我听纭娘说,她还会用刀呢。” 祝家大郎祝杉生得粉粉嫩嫩的,也喜欢笑,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在两边荡:“那就好,纭娘来一年了,从前在蜀州的时候还能跟隔壁的翠翠说几句话,如今是话也不多说了,我正担心呢。” 祝老爷也长得白净,且显年轻,跟个三十岁的人一般,他则有些担心:“镇国公府……门第是否太高了?这交朋友,也是要门当户对才行,我怕纭娘最后会被冷落啊。” 祝夫人白他一眼,“我这双眼睛你还不信?姜姝瞧着不是那般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也没关系,谁在年少的时候不交几个日后会渐行渐远的朋友呢?” 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现在开怀嘛。 她摆摆手:“各忙各的去吧,我还要给她们去温酒呢。” 祝纭的酒量很好——这真是让人惊讶。 她一看就是酒量不好的人。 祝纭笑着道:“我阿爹阿兄阿娘都喜欢喝酒,我自小就跟着喝。” 姜姝:“我没怎么喝过。小时候么……倒是大醉过一次。” 老和尚带着她醉了之后就去拳打老道门,幸而观主不计较。 祝纭是个心思极为敏锐的姑娘,听出她说完这句话心绪似乎不对起来,马上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竹械?” 姜姝从善如流,笑着道:“好啊。” 祝纭紧紧攥着她的手去了书房。一进门,就瞧见阿爹和阿兄竟然在。 她诧异,“你们今日不是要出门吗?” 祝老爷脸皮厚,一本正经,“哦,出门了。” 祝杉圆谎,“又回来了。” 祝纭不免要两边介绍,姜姝给他们两个行礼,恭谨的问好,倒是让祝家两个爷们不自在了,赶紧出去。 倒是姜姝瞧着两人的长相有些诧异。 她上辈子只听过他们的凶名,倒是没见过人。只知道父子两个都进了刑部,是刑狱寺的头名厉害人物,听闻只要进了他们手里的人,就没有全须全尾出来的。 她却是没有想过他们能长得如此面软。 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道:“你们家的人都长得很好。” 祝纭:“我也觉得他们相貌好,但男人嘛,却不喜欢这般,我听我阿娘说,阿爹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蓄胡子装威严,若不是阿娘自小认识他,才不会嫁给他呢。” 姜姝:“他现在就没有胡子。” 祝纭:“阿娘不让!” 姜姝笑起来,坐在书房的凳子上看着祝纭找竹械。她本以为她的竹械是一些小玩意儿,做来解闷的,谁知道却看见祝纭歪歪扭扭的捧了个大件出来。 她连忙去接过来。 她稳稳当当的放在空地上,惊讶的蹲下去瞧,“你这是做的什么?怎么这般大?像是……像是一条河,还有姝。” 看起来,竟然更像是堪舆图。 祝纭羡慕她的力气!羡慕得挨着她蹲下,道:“这是我根据书里面的描述和图纸做出来的蜀州河流。” 她小声道:“从前我们在岷江住的时候,一旦河水患难,就有无数人死去。父亲和阿兄就经常看治水的书,每年也要跟着蜀州府尹去治水的。我跟着他们看,自然就懂一些。” 她说,“可惜父亲和阿兄到洛阳来了,又忙得很,没有时间继续做治水的事情,我反正闲着,就一直继续想,万一能出治水的好法子呢?” 姜姝从不知晓原来祝纭还有这般大的志向。她良久无言,而后对祝纭道:“纭娘,你真厉害。” 祝纭脸上烧起来,“不不不,我只是瞎想。” 除了家里人,她还没有显摆给别人看过。姜姝是第一个。 她说,“姜姝,多谢你,多谢你没有笑话我。” 姜姝便有些羞愧。 其心不正,又没有完全丧失良心,总要负疚几分的。她只能多对纭娘好些。 等走的时候,她郑重道:“你要是有困惑的事情,有难事,一定告诉我。” 祝纭眼睛亮亮的,颇为不舍,“姜姝,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姜姝:“有空我就来!” 赵妈妈瞧了直笑。她总觉得六姑娘在国公府里太过于温和了,像个漂亮却没有活气的假面菩萨。但如此年岁的孩子怎么能一直这般呢?果然在外头就好多了。 等姜姝要上马车的时候,她却稍稍拦了拦,小声道:“钱妈妈在马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