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盛初棠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好像……困极了有人给你递上枕头,她正对姜茗愧疚,就来了借口。 她早就说过,她这样的人,不值得。 立马就有了印证,不是吗? 这样的盛家,她怎么敢把姜茗拖下水?盛初棠摁了摁额角,下定决心打开文件袋。 整整齐齐的文件,内容看得人头疼。 盛初棠起身拿了支笔,将重点内容一一标注在空白的纸上,花了半个小时,将文件整理出来。 盛初棠放下笔,手肘撑在桌面上,扶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往后靠进椅子里,闭眼想了很久。 额角突突跳。 盛初棠抬手,把头发抚到耳后,手放下来的时候,落在心口,方才强行压下去的痛意,又开始卷土重来。 这么多年,果然一点儿都没有变啊。 她果然只适合一个人,融不进去那个家,也照顾不好姜茗。她现在也只能庆幸,阴错阳差提前把姜茗推开了,这趟浑水,波及不到姜茗,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盛初棠缓缓松出一口气,将文件收成一摞,起身下楼。 出门时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姜茗那边,没什么动静,应该也许是没什么事儿了吧? 她会偷偷哭吗? 盛初棠的心又提起来,姜茗素来喜欢自己偷偷抹眼泪,她……真的忍得住吗? 盛初棠不敢再往下想,再想只怕姜茗忍得住,她反倒要忍不住。 收回目光,匆匆下楼。 冯露还是老练,就在客厅等着,方便随时上楼。 “棠姐。” 盛初棠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又递回给冯露,冯露懵了一下,盛初棠:“烧了。” “哦哦!好!” “快一点,”盛初棠催促道,“处理完跟我出去一趟。” “要回集团吗?”冯露下意识问。 “不回,”盛初棠看着她去厨房,缓步跟过去。 冯露这回不敢多问了,在水槽里放了水,打开燃气灶,将所有的文件,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这里条件有限,冯露一下只能想到这处。 火光撩起余灰,红色的光映在盛初棠脸上,露出几分冷淡。她站在门边,定神看着,心情复杂。 她现在才敢承认,错的不是姜茗,是她。 一开始就错的是她,是她舍不得放开姜茗,狠不下心让自己孤身一人,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姜茗沦陷,她自己也逃不过。 烧起来的黑灰在水槽上空盘旋了一阵,最终轻飘飘地落回水里。 像极了她。 总在做些徒劳无功的事。 冯露把台面擦干净,洗了手走出来,“棠姐,好了。” “嗯。”盛初棠眸光凝在那冲得一干二净的水槽上,顿了两秒才转身往外走。 冯露匆匆跟上去,“咱们去哪儿?” …… 姜茗回到房间,先洗了把脸。 眼睛又肿起来,看东西有点儿模糊,不太舒服,姜茗自己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大咧咧敷在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 从眼皮儿上一直传到脑袋里,冰得人更清醒。苏导说得对,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她这样的不敬业,还指望盛初棠对她有什么好感吗? 姜茗坐在椅子里,怔了一会儿。嗓子有点儿发干,可能是哭得太多。 姜茗拿下冰块,起身拿了瓶冰水,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冷冰冰的水沿着喉管直直落到肚子里,全身都凉下来,凉得透透儿的。 姜茗握着那瓶水,缓缓吐出口气。 她若不是仗着和盛初棠认识这么多年,今天这样,若换一个人,只怕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还能有特殊待遇,让全剧组都停工。 姜茗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不过是在消耗盛初棠那点子旧情谊罢了。 姜茗靠在冰箱门上,脑子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太执着于盛初棠的事,走到一个巨大的误区里,明明没有路了,她却绕不出来,还越走越深。 连她本来就要做好的事,也都没做好。 姜茗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了,她到底在做什么?把水放回冰箱,姜茗走回桌前坐下。 桌面上摆着她的剧本和几册学习笔记。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落地窗边洒落进来,将这一室都照得明亮,也正正照在姜茗灰扑扑的心上。 姜茗直起腰,坐得端正。 她试着想了一下盛初棠,一想到盛初棠有喜欢的人,心口倏然一滞,痛意迅速弥漫开来。姜茗果断吸了口气,把刚刚想的全部压下去,不能想盛初棠的事。 一想就不受控制。 姜茗紧了下手指,只要不想就好了。 可是开了个头,一下又很难停下来。姜茗情不自禁地想,刚刚冯露要说什么?她昨天就出去了,去见了谁?拿的又是什么?那个人说,那个人是谁? 这样一想,就想不尽了。 姜茗低头,深吸了口气。 她完全没有什么头绪,能让冯露去见的,应该不是盛家这边的事,那就是明月传媒或者她工作室的事,可是按上次的年报来看,明月传媒理论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姜茗想不通。 事情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她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打断了她的思路。 姜茗拿出手机,是微信消息。 点开微信,看到那个联系人的时候,姜茗愣了几秒。 「姜茗妹妹,听说你在南城拍戏,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