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过来。” 姜茗没听见,徐琪戳了戳她,“苏导让你过去。” 姜茗不想去。 眼睛肯定红了。 她想问问盛初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盛初棠身上全是秘密,她什么也不知道,像个白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注意不到其他的事。 不能不去。 姜茗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急匆匆向苏导那边跑过去。 盛初棠的注意力有一半儿不自觉放在姜茗身上,姜茗的异常,在戏里她就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戏吗?还是因为昨天的事? 盛初棠难得地想不明白。 她希望姜茗至少不要是因为昨天的事,也希望姜茗不要执着于她的事。 盛初棠的眼神追过去,苏导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这镜已经过了,还有要说的吗? 冯露没看出哪儿不对,拿上东西,喊了一声,“棠姐?咱们走吧?” 这一身湿漉漉的,得赶紧换下来,一会儿感冒不得了。 盛初棠收回目光,仰头轻轻吸口气,“嗯。” 姜茗走到苏导跟前儿,浑身的水往下淌,姜茗下意识退了一步,“苏导,您找我?” 苏若站起来,递了瓶水过去,“哭了?” 这很难不被看出来。 姜茗赧然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嗯,对不起。” “入戏了?”苏若站起来,看了看助理手上,实在是没准备毛巾,寻思着赶紧速战速决。 演员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有的人走过那条线立马能走回来,有的人越走越远,和角色越走越近,走不出来,容易出现精神问题。 其实不是,姜茗也没办法说是自己的事,默默点头应下来。 苏导看着姜茗,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学会入戏还要学会出戏,否则对你自己会是很大的困扰,出了镜头多想想自己的事。” 姜茗又点了下头,“谢谢您。” “嗯,”苏若没多留她,“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回去休息一下,下午继续。” 姜茗再道了声谢,带着徐琪往回走。 走出挺远,她才想起来,“盛老师呢?” 徐琪“啊”了声,答得理所应当,“回去了啊,刚刚你被苏导叫走,她就走啦。” 走了啊。 姜茗抿了下唇。 仰头看了看天。 天上看着像是真要下雨了,乌云沉重地漫布在头顶,黑沉沉地,稍倾就要压下来。 她该怎么问? 盛初棠会告诉她吗? 不会的,姜茗心里有答案。 回到别墅,果然下起了雨。 一楼二楼的门都关得紧紧的,谁也没遇上。 姜茗站在盛初棠门前,等了许久,抬起的手放下去,反反复复好几次,也没能下得了决心敲门。 最终放弃,默默转身回去。 问了又能怎样?盛初棠会怎么说?无非又会说,与她无关之类的。 听了又叫人心里不舒服。 下午的戏更绝望,姜茗到场,提前酝酿情绪时,就有点儿崩不住。现实中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但戏里的雨越下越大。 置景组在检查有没有安全隐患,姜茗和盛初棠站在一块儿,离得很近很近,盛初棠第一次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她甚至能感受到姜茗身上的体温。 再这么干巴巴地站下去,盛初棠觉得可能事情发展要有点儿不妙了,嗽了下嗓子,想跟姜茗对戏,她转过头,正对着姜茗转过来的眼。 “盛老师,” 姜茗先开的口,她心口沉甸甸的,不找点话说,戏里戏外的情绪交织,只怕还没开机又要哭了。 盛初棠的心落下去,缓缓牵起一个笑,“嗯?怎么了?” 声音温暖,好听极了。 姜茗咬着下唇,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就是难过,她一想到盛初棠曾经要抛弃她,就觉得接受不了。 即便现在盛初棠说不管她,也没有那句话让人害怕。 姜茗抬眼,望进盛初棠眼里,她想问她,什么叫做“宁愿当初死的是她”? 姜茗张了张嘴,喉咙间发哽。 “您……”姜茗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要对戏吗?” 盛初棠:“……” 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也能对上?这是什么默契?? 盛初棠无法忽略胸膛里的跳动,噗通噗通地,完全不受控制,“好啊。” 嗓音有点儿飘忽不定,带着一点点雀跃。 话一出口她自己就觉出来了,还好姜茗好像没听出来,没什么反应。 两人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对了几句没对出什么名堂,苏导那边催促,便自然而然地进了拍摄场地。 暴雨倾盆,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 李希回拉着秦数的手,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上走。那条通往自由的路,象征着希望的路,就在前方。 这时候的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下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轰隆,天边落在第一道雷。 进了树林,雨反而更小一点儿,茂密的枝叶分担了一点雨落下的动静,噼里啪啦的声响,砸在树叶儿上。 两人脚步踉跄,到后期,险些手脚并用。 急切,是谁也阻拦不住气势。 但在下一刻,两人的脚步齐齐停下。两人望着前方,表情从震惊到呆滞。 雨稀里哗啦砸下来,谁也没有动。 镜头给了两人一个特写,再一转,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塌方的黄土将本来就逼仄的小路,盖得严严实实,一边是山脉,一边是峭壁。 没有路了。 没有出去的路了。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