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抬眸,回视着盛初棠,静静听她说。 看着状态还能听进去话,盛初棠的心稍微舒服了点儿,继续往下说,“我的确不清楚她是为什么留下你,但我知道,她做的决定,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别的什么。” 姜茗眨了眨眼,“这还不冲动吗?” 说得直白点儿,她可是强.奸犯的女儿。 她这种“东西”,何必要留下来。 盛初棠摇头,肯定道:“你要相信她,她是你的妈妈。” 姜茗不懂,姜依月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这些言论,都没办法说服她,“那她为什么要自杀?” 心脏又是一梗。 盛初棠下意识反驳,“她不是……” 姜茗直直看着她,“她是,我知道。” 呼吸停滞几瞬,心口的窟窿空荡荡的,盛初棠忽然生出些无力感,姜茗长大了,不是不告诉她,瞒着她,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烈日在头顶,晃的人眼晕。 盛初棠抬手,遮了遮阳光,“太晒了,我们先下去吧。” 姜茗抿唇,“你在转移话题吗?” “我从小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可我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不留下我,或许就不会自杀,她为什么要留下我?” 姜茗的声音沉稳平淡。 仿佛笃定就是她的错。 逼得盛初棠哑口无言,她想撇开眼,又怕姜茗多想,心口的痛溢出来,整个胸膛处,都隐隐泛出痛意。 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问两句。 如今让姜茗跟着难过。 “或许,”语调干涩,盛初棠微顿,缓了缓,尽量恢复成原样儿,“只是为了让自己警醒吧。” 姜茗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盛初棠眼神里的情绪沉静,自然地过渡到姜茗眼里,有如一汪泉水,又如深不见底的潭渊,奇异地吸去姜茗所有的注意力。 姜茗点头,“嗯。” “她的死,绝不是因为你,因为她爱你,她也坚持过要跟你一起走下去,可是她生病了,她做不到。”盛初棠心沉下去,语调轻缓,娓娓道来,带着姜茗跟上了自己的节奏。 她没有正面回答姜茗的问题。 姜茗眨了眨眼,眼睛里面的水珠子,忍不住想掉出来,“抑郁症?” “是,”盛初棠点头,“被爱且信任的人放弃,那种失望,日积月累,总有一天,就变成了绝望。” 姜茗张了张嘴,眼泪啪地掉出来一颗。 “被放弃?” 盛初棠再次点头,沉缓应道:“有没有你都一样,那件事是丑闻,她善良的做法更是当权者不能容易的错误,所以,茶茶,”盛初棠抬手,手指轻缓地拭去姜茗眼下的泪水,“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对自己相处那么久的,血脉至亲,感到失望。” 姜茗呆呆的,忽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样吗?” 盛初棠轻轻吸气,捧着姜茗的脑袋,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声肯定,“是,是这样。” 泪水再度涌出来,打湿盛初棠的肩。 姜茗怔怔的,只是掉眼泪。 没有哭声,眼泪在肩上发烫,直直渗进心口的坑里,刺痛得开始麻木。眼泪聚在眼眶里,几乎要跟着跑出来,盛初棠强忍着,仰头拍了拍姜茗的背。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姜茗的泪只落了一小会儿,很快止住,贪恋地靠在盛初棠怀里,反拥回去,“我不喜欢他们。” 她的手,搭在她腰间,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盛初棠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谁?” 姜茗忿忿,告状似的,“姜家那些人。” 显然已经从刚刚那个情绪里出来了,语气轻快不少,盛初棠微微勾唇,眼睛里漫出笑意,“那你还信姜南说的话?她说我那些你不信,她说是你的错,你就信了,嗯?” 姜茗一赧,声音低下去一点儿,“那不一样。” 盛初棠怕勾起她的情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便没跟她争辩,“好,不一样,茶茶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她知道,姜茗是相信她。 心底酸酸涩涩的,夹杂着许许多多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甜丝丝的感觉。显住夫 盛初棠垂眸,忍不住笑了下。 明明无声,姜茗鬼精鬼精地听见了,“你是不是在笑?” 她说着,挣扎着从盛初棠怀里起身,直勾勾看着她,盛初棠一时错愕,那抹笑,还没来得及敛去,正巧被她看个正着。 姜茗偏头,轻哼了声。 盛初棠抬手掩唇,低头轻轻嗽了下嗓子,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儿,径直岔开了话题,“你不想回姜家?” 她抬眸,眸光温和,望着姜茗。 姜茗对进她眼睛里,那股劲儿歇下去,理智重新出现在脑子里,姜茗挺了挺腰杆儿,认真严肃,“对。” 她看见盛初棠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茗又有点儿心慌,她伸手,偷偷摸摸地去捉盛初棠的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姜家,沈家,薛磊,这些人,我都不喜欢,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盛初棠没躲,手任她握着。 她迟迟没说话,姜茗只能再握紧了点儿她的手,只有这样,才勉强能让她安心。 她曾经也以为她护得住姜茗。 眼神一寸一寸地描摹在姜茗脸上,姜茗怎么是个无条件相信她的傻子呢?盛初棠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触上姜茗的脸。 方才落泪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润,看着极为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