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被平时还要她照顾的小屁孩指责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冯露看向盛初棠,盛初棠倒是一脸理所应当,隐约还有点儿自豪,仿佛姜茗说得都对。 冯露想挠头,忍住了,低声解释:“棠姐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姜茗憋着气儿转回眼,盛初棠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手心都是冰凉的。气汩汩地冲出来,姜茗想说重话,在看到盛初棠混沌的眼神后,默默咽了回去。 “不用送我,”姜茗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有人来接我,你先上去休息吧,好吗?” 盛初棠摇头,答非所问:“我舍不得你。” 心口微颤,姜茗盯着她,许多话都湮灭在心海里,搅起无数的纷尘,许久许久,她才缓声开口,“只是一时的不习惯,久了就会舍得了。” 盛初棠不应声。 理智告诉她姜茗说的是对的,但是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握着姜茗的手轻轻紧了紧,连另一只都搭了上去。 姜茗没拒绝。 盛初棠心口稍稍一松,“我送你回去。” 她脑袋里能想起的,好像只有这两件事——舍不得,我送你。 冯露在一边看着,实在给她看得懵懂,谁家恋爱是这么谈的?啊?追人是这么追的吗?欺负她没谈过恋爱?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棠姐不抓点儿紧人都要跑了! 她的眼神,深邃迷离,情意漫溢。 再看下去,又该狠不下心了,姜茗强忍着,垂下眸子,“棠棠。”她轻轻喊了声。 盛初棠眼神明显亮了亮,晦暗的眸海中,聚起一丝光。 她还以为,姜茗会一直叫她“姑姑”。 盛初棠愣了好一会儿,极轻极轻地应了声。 “不要这样好不好?”姜茗整理了下心绪,抬起头,温和地望着她,“你这样,好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儿,和我印象里的盛初棠,一点儿都不像。” 姜茗印象里的她? 是那个脸上带着面具的她?还是那个事无巨细把姜茗管得密不透风的她? 盛初棠忽然觉得,这两个,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都不值得姜茗喜欢。 脸色更白了几分。 抓着姜茗的手也就自然而然地松了几分。 勉强还没放开。 姜茗叹了口气,心知只有下猛料,盛初棠才会知难而退。姜茗微微垂眸,低声说:“而且,你这个样子,好像那些男的,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握着她的手猛然一颤。 姜茗心下一叹。 看着那两只手一寸一寸松开。 她们俩太熟悉了,都知道怎么在对方心上戳刀子。盛初棠现在说不过她,回过头想明白大抵会很生气。 不过无所谓,都过去了。 身后传来刹车声,姜茗正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接她的人来了,盛初棠松到一半儿的手骤然握紧,人往前走了几步,拦在她身前。 姜茗:“……” “她是谁?” 姜茗听见身前的人问。 有几分幼稚。 姜茗和来人打了个招呼,示意她稍等,转头认真回答盛初棠:“祖母的接班人,我在这边,很多事都是她在管,很麻烦她,她很忙。” 几句话解释清楚。 刚刚和姜茗一起走出学校的人,现在又亲自来接姜茗。盛初棠心里划过一点点儿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儿。 她微微偏头,“我送你不行吗?” 她说错了,她说盛初棠这样不可爱,其实很可爱。 姜茗也学着她偏头,看着确实可爱,语气极淡,“不行。” 盛初棠还想说什么,似乎又想不出该说的,陷入沉默。姜茗缓缓抽回手,轻声说:“我都叫她来接我了,如果让你送我,岂不是很没礼貌?我小时候你也不是这么教的不是吗?” 盛初棠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浆糊一样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姜茗。 “那我怎么办?”她低着头,轻声说。 姜茗懵了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就听她又说,“我舍不得你。” 姜茗沉默,下意识凑过去闻闻她有没有喝酒,没有酒气,没喝醉怎么这么不清醒? 姜茗蹙眉,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你几天没睡觉了?” 盛初棠没接茬儿。 姜茗怕她下一句又是“我送你回去”,忙转开眼,望向冯露,质问的意思很明显。 冯露立马摇头。 这谁知道?又没跟她睡一个房间……弦猪富 姜茗又叹了口气,“你现在头脑不清醒,我跟你谈这么多,你能记住吗?” “我很清醒。”盛初棠反驳。 姜茗:“那我们说好的,你为什么没记住?” 盛初棠真切地懵了一下,她们说好的?说好什么了? 姜茗神情平静,直直望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吗?” 盛初棠浑身一颤。 茫然的脑海里那些蔓延在四处的痛苦,齐刷刷涌出来。 根本没忘掉。 “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办法否认,也没有办法证明,”盛初棠强撑着,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姜茗,神情极为认真,“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你。” 姜茗心一沉。 脸色些许变化,轻轻“嗯”了声。 “可是我舍不得你,”盛初棠再次探手,去拉姜茗的手,好像只有肌肤相触,勉强才会有一点点安心,“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你,好想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你,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稀里糊涂地画上句号。”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盛初棠说着,喉间又开始哽咽,最后只能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