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啊,你过来这边,”秦福通嘬着烟嘴,眯眼打量眼前晒得黝黑的少年,“这一年来你当牛做马的劲头,老汉我都看在眼里。”
他忽然用烟杆重重敲了下牛马彪的草帽:“记住喽!当牛马可以,但一定得讨够草料钱!从今日起,老汉我就正式教你修仙。”
少年眼睛一亮就要跪拜,一根烟杆却立刻抵住他额头:“别忙叫师父!我不兴这套。咱们俩各论各的——你叫我秦大爷,我唤你阿彪老弟。”
少年眼珠滴溜一转,当即拱手:“好嘞!秦大爷!”
“哈哈哈!”老汉笑得缺牙的牙龈都露了出来,“妙极!等哪天见到我那孽徒,他得乖乖叫你一声师叔!”
少年闻言立马凑近,笑嘻嘻地问道:“秦大爷,我那便宜师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秦江化的笑容突然僵住,烟袋锅里的火光“啪”地爆了个火星子。
正在饮水的黄色神牛突然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惊起一群夜栖的鸟雀。
“那孽徒名叫——乔元宾。”沉默良久,老汉终于吐出这个名字,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至于老汉我……本名秦龙涛。”
牛马彪如遭雷击,这两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一个是合欢宗威名赫赫的浪荡圣子;而另一个则是数百年前搅动修真界的“金鳞神君”!
据说不少仙子魔女都因他堕落……
可眼前这个佝偻着背、满手老茧的老汉,怎么可能是传说中那个风流倜傥的秦龙涛?
“怎么?你也听说过我年轻的故事?”老汉有些震惊,那都是三百年前的陈年往事了。
少年点了点头,金鳞神君秦龙涛的风流故事都被编成话本了,哪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没有红着脸看过?
牛马彪自己就珍藏了一本《金鳞风月传》,还是精编插图版,曾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寂寞的夜晚。
不过,这一年来,牛马彪可没少跟秦大爷同吃同住,虽然他样貌猥琐,但要说到好色……这老头怕是连自己都不如。
“秦……秦大爷,”少年咽了口唾沫,“您老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他怀疑
老汉并未回复,只是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月光下,玉佩上的“金鳞神君”四字泛着金色光芒,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的纯阳之气。
牛马彪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这下他信了。
“那您老怎么会沦为如此境地?”少年指了指灵兽园,又戳了戳了一下老汉满是补丁的衣袍。
“哼!还不是那孽徒害的!”秦大爷突然瞪眼,随即又叹了口气,“你以为采补就一定是男采女?老汉我当年可是纯阳宝体,那些仙子妖女可……”
话到一半突然卡住,老脸一红,猛嘬了两口旱烟。
秦江化沉默良久,烟锅里的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半晌才沙哑开口:
“当年我见乔元宾天资卓绝,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收他为徒。”
他猛嘬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双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追悔:
“我早看出他眉宇间藏着几分好色之态,但想着少年风流,总不至于如此下作……呵,谁曾想……”
烟杆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那孽障!竟易容成我的模样,骗了瑶池圣女、青丘狐仙,败坏我的名声……甚至联合合欢宗的魔女将身中迷毒的我反复……”
他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衣襟,像是要把几百年前的耻辱从骨子里抠出来。
“不是,等会儿,”牛马彪结结巴巴比划着,“您老现在这样……跟传说中那个……呃……夜御百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