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三月初一，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后世湖广地区，也就是三国时期的荆州一代），夜，襄阳城外某处小树林。 “……几位大人，额听说陛下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南下入了应天府（后世南京），是不是真的呀？” “确有此事，不过不止十万，你说的十万只是南军都督府的精锐，另外还有郑成功的二十万水师与五万京军合营作为后援，总计应该是三十五万。” “嘶，这么多，那南都那个伪帝完了呀。” “不出意外的话，南都复降也就在这一两月了。” “这感情好呀，早点打完早点太平，对了大人，嫩们今天叫额们来这里是不是要额们执行陛下当初交代给额们的那个甚么犁地计划了？ 就是那个让额们以反贼的名头去杀那些赃官污吏的那个计划？” “嗯。” “没问题，额这边没问题，嫩是不知道，自从去年十月份离开京城，这大半年来额都快闲出屁来了，就等着陛下的命令了。 喂，那个谁，黄娃子，嫩咧，嫩咋说，陛下让咱们动手了，嫩准备的咋样咧？” 此时，一片月光照不透的树荫中，在去年十月份围攻京城失利后被朱伟光利诱讲和，以漏网之鱼的名义南下避祸的张献忠、李自成，以及被朱伟光安排到他们身边负责联络感情的堵胤锡、孙嘉绩、傅宗龙等人齐聚一堂。 其中，一直被张献忠用抢话的方式排挤在圈子外的李自成看着张献忠那趾高气扬的嘴脸，青着脸闷闷道： “要额动手也没问题，反正这是之前陛下跟额说好的，陛下说咋干额就咋干。 但额有个条件，额不跟张献忠这个瓜皮一起，这狗怂办事不地道。 人也蔫坏，尽想着耍滑头占便宜，额怕关键时刻被这个驴日的坑，额要自己干。” 正试图用搭话的方式压制李自成的张献忠：“……” 正看着李自成等回话的堵胤锡：“……” 一旁看戏的孙嘉绩：“……” 一旁看戏的傅宗龙：“……” 一旁看戏的李岩、李过等各反贼：“……” 然后，因为年长，再加上是最初带头造反的那一批元老幸存者，所以自觉在造反创业上比李自成这个后辈大一辈，一直试图用资历来压制李自成抢夺‘归义军’话语权的张献忠就笑了。 看着李自成正准备破口大骂，两人面前负责谋划布局的堵胤锡及时截住了话头。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再闹腾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你们以前那点恩怨不放，你们还当你们是以前的反贼吗？ 至于你们接下来的去向，陛下已经给了指示，从现在开始，我与八大王（张献忠）去福宁。 辅之（孙嘉绩）与闯王继续南下，去濠镜澳（后世澳门）。” “福宁（濠镜澳）？” “嗯，陛下有旨，让我们去处理江西、浙江、福建一代的不法乡绅与贪官污吏，以及倭寇。 顺便探查一下当地有哪些人在外面勾结走商吃海货，以及帮一帮福宁知州揭重熙与黄汝良。 陛下有明令，福宁可以丢，这两人必须活。 如果保下了这两人，哪怕最后丢了福宁也无碍。” “！” 张献忠一惊，看着眼前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的官大人，心中对揭重熙、黄汝良好奇的同时，也对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有了一丝凝重。 他面前，将他面部表情尽收眼底的堵胤锡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皱眉不语的李自成。 “至于闯王你，你们此次去濠镜澳的任务只有一个，让盘踞在那里的葡萄国人滚出去。” “？” 李自成一呆，“让，让葡萄国人滚出去？” “嗯，这是陛下的原话。” 说到这里，堵胤锡的表情也有些怪异，“陛下还说，只要你将那群葡萄国的人撵出濠镜澳，就允许你提一个在陛下个人能力范围之内的条件。” 眼神一亮，李自成有些懵逼的大眼瞬间有了贼光，“大人嫩放心，额保证完成任务，不就是撵人么，额别的不行，撵人捣乱最拿手了，嫩就瞧好吧……” … 半刻钟后，李自成、张献忠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小树林，临走时，俩人相互撂了狠话，最后话赶话时还差点打起来。 把留在原地当和事老的堵胤锡、孙嘉绩、傅宗龙三人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 “……真不知道陛下留着这俩棒槌干什么，就这心性，这是个干事的？” “陛下有陛下的考虑，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就行了。” “对了仲缄（堵胤锡的字），陛下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早就知道朱由崧、徐宏伟那些逆贼要引外番入境的么，怎么……” 看着前方远处那俩边走边骂的身影，堵胤锡也有些头疼的扶额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陛下具体想干什么，只是隐隐感觉陛下好像在下一盘大棋。” “下棋？” “我也说不准，只是隐约感觉陛下的心思不止南边。” “你是说……陛下想跟那些外番动手？” 堵胤锡没吭声，孙嘉绩则脸色一变。 “不会吧仲缄，这些反贼逆臣也就罢了，总归是咱大明自己的事，可那些倭国、外番…… 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毕竟咱们大明内部的问题还没解决，如果这时候再跟这些远在万里之外的外番动手，我担心大明受不住啊。” 这时，一旁的傅宗龙接过了话题。 “也未必，若是以往，自然承受不住，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仙人暗中帮忙，这些外番倒也不惧。 战乱最稀缺的是粮食，而仙人手中那些亩产数千斤，数万斤的仙种恰恰弥补了这一点。 我听说北直隶那边已经种出来了一些，虽然接出来的种子跟外番引进来的那些东西类似。 但不论是个头还是产量，都比外番传进来的那些东西好得多的多。 到时候只要铺开，单单山东一地就能供应北五省的粮秣，甚至还有剩余。” “话虽如此，可你刚刚也说了，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还没有完全铺开。 而且北直隶刚刚才打完，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再跟外番起冲突，怕是有穷兵黩武的风险啊。” “这个我倒知道，据说陛下本来也不想的，本来陛下定了个三年发展计划。 准备在北直隶大面积铺开仙种并重组边防九镇稳住北地后，才会回头处理南都这群人。 可前阵子那些事你们也知道。 说来也是可恶，南都这群丧天良的畜生，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罔顾人伦大义，献土弃民于外人，简直……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还是说眼下吧，辅之，你我当下的紧要任务就是要看住这俩货，别让这俩贼货乱跑，更别让这俩贼货失控，以免伤人害己。 至于老大人您，陛下要您秘密前往云南联络沐氏，看看沐氏还向不向明。 若向明，就加以扶持，与其联手控制西南边防，若不向明，就去川蜀之地寻求柱国公秦良玉秦老将军的帮助。 秦老将军数日前已经率十万南军精锐入川镇守川蜀之地，若云滇有变，可与其分说求助。 这是陛下给你的令牌与秘印。 另外陛下有命，让你在打探沐氏时别忘了跟暹罗（泰）、南掌（老挝）、东吁王国（缅）那些地方接触一翻。 看看这些地方现在是个什么国情，最好弄几分地图与势力分布图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再探一探它们现在的人口与朝廷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