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黑。 女人的哭泣声，充满了绝望，她双臂紧了紧怀里的女孩儿，“诺诺，他说他没爱过我。他说以前都是骗我的，为什么？他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 “……妈妈。”女孩儿挣了挣，伸起小手，昏暗中去摸女人的脸，给她擦眼泪。 但怎么擦也擦不完。 有泪落在女孩儿仰起的脸上，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像公园里颜色鲜红的小红果，吃进嘴里，苦得让人想把舌.头吐出去。 “……妈、妈。” “诺诺？诺诺？诺诺你醒醒。” 灯光刺眼。 许诺诺茫然睁眼，看向床边弯腰的托雅，“怎么了？” 托雅满脸担忧，递了杯水给她，“诺诺，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哭着喊妈妈。” 对面上铺的学霸也起来了，爬在铺上看她。 许诺诺抹了把脸，湿漉漉的，她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扬起一抹苍白的笑来，“是吗？对不起，吵醒你们了。” 托雅问她，“你想妈妈了？” 许诺诺垂了眼，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嗯。” 同住三年，大家都知道许诺诺家里情况。 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妈妈，是奶奶和舅舅将她抚养长大。 后来，她奶奶也去世了。 更多就都不清楚了。 托雅想了想，掀了她落被，挤了挤她，“我陪你睡吧。” 上铺学霸出声，“关灯。” “哦哦哦！” 托雅下地关了灯，重新挤上许诺诺的床，黑暗里，她伸手抱了许诺诺，拍拍她后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诺诺乖，不怕不怕哦！托雅姐姐陪着你。” 许诺诺被她的举动逗笑，却倍感窝心，扒开她手，“滚！回你床上去。” 托雅这回没被她赶下去。 许诺诺翻了个身，面朝墙，却再难入睡。 把感情当成人生全部的女人，都很可怜，所以，她不会像她一样的。 托雅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许诺诺悄悄地，从枕头下摸了手机出来，时间显示是三点一刻。 可她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打开大冰山给她发的短信栏，输了一行内容，点了发送。 …… 晨光熹微。 整个学院里，偶尔几声清脆鸟叫声。 许诺诺绕着学院跑完一圈，她抬起运动腕表看一眼，半小时配速六公里。 她正擦汗，迎面有个男生手里拎着袋子，往她走过来。 许诺诺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这个时间段，梧桐树道零星几个学生，却都离她有几米距离。 男生停下脚步，冲她扬起明朗的笑容，“许诺诺。” 许诺诺脸上露出一丝迷惑，想了想，确定自己真的并不认识他，“你好。” 男生把手里的袋子，往她递了递，“我知道你有晨跑的习惯，这是，我送你的早餐。” 许诺诺没接，礼貌又客气地笑笑，“谢谢。不过，我已经约了朋友一起吃早餐。再见。” 她越过男生就走。 男生眨了下眼，抬起手臂就拦住了她，仍是一张大笑脸，“我看了你比赛，特别喜欢你的表演。想和你交个朋友。给个面子呗！” 许诺诺蹙眉，抬了抬下巴，问：“你哪个院？” 男生眼睛一亮，“美术学院的，我也大三，是……” 许诺诺已经对他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迈开腿，头也不回几步就将他甩在了身后。 男生似乎想追上她，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只是扬声笑了几声，转身，走了。 许诺诺快回宿舍楼下时，手机嗡地响了一声，她从腰包里取出来，一看。 “记得，说话算话。” 许诺诺看完这个内容，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往后一转，而后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的男人。 细碎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了他一身。 男人仍是一身黑色，西装革履，气质阴郁，右手拎着只袋子……正目光笔直看着她。 他这一身气场和穿搭，还有手里的早餐袋，在清晨的学院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许诺诺的心没由来停滞了两秒，忽而，忍不住轻轻地笑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往他走了过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 学院里有规定，一般外人是进不来的，尤其还是这一大早。 叶帧面色沉郁，伸手，把袋子递给她，“走进来的。” 许诺诺不接他递过来的袋子，饶有兴味的绕着他转了两圈，眉眼俱弯，强忍着笑：“你怎么买到一斤的？” 叶帧眸光一闪，收回袋子，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露在外的细腰上，“大早上，你穿这么凉快。多少罪犯，就是被你这种引诱的。” 浅绿色的短裤，白色桃心运动短袖，紧身露脐的…… 健身房里，和大街上跑马拉松的，这样穿的人多了去！ 许诺诺被气半死，胸口起伏，剜了他一眼，怼回去：“是你们思想不干净！还怪到我们身上来！再说了，我在学校里跑个步，难到还要把自己裹成修女吗？！” 她气呼呼从他手里抢过袋子来，那一股羊肉和大葱的味道…… 许诺诺抬眼看着他，凑近他西装，闻了几下，不出意外，他西装上味道也很浓。 想到他今天，穿着这味道的衣服，要去公司一整天。 她的心情，没由来就又好了。 “哼！思想龌龊的老古董！再见。” 拎起早餐，跑回了宿舍。 叶帧习惯性要去摸烟，抬头看了眼四周，才发觉还在学校里，树下就立着块牌子。 禁止吸烟。 他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烦躁压制下去。 叶帧抬手扯了扯领带，转身，离开学院。 学校北门对面，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的树下。 叶帧开了车门，从后座上取了另一件西装，随手换上。 他系好扣子，进了车，抬手，嗅了下衣袖上，只有清爽的洗衣液气味…… 小丫头片子，真是天真啊！ 叶帧不由勾起了唇角，抽了根烟出来，叼住，点燃之后，狠狠吸了几口。 胸腔被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压下了身体里异样的燥动。 真以为他大半夜，收到她恶作剧明显的短信，应付不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