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快到碧桂园。 许诺诺往可以停靠的路边指了指,“连叔叔,我在这里下就好。你们有事,先忙吧。”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叶帧微不可觉的颔首,仍是闭目养神的姿势没变。 许诺诺先和司机道谢,又回头,礼貌而又客气十足的说:“叶叔叔,谢谢您送我回来。再见。” 她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车子缓缓离开。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许诺诺在路边站了几秒,往小区里走了过去。 她到家的时候。 阿姨正站在门廊下等她,一看到她回来,就冲下台阶,出了门迎上来,满脸关切的打量她。 满心的烦恼忧虑,都在看到等待的家人时,消散无踪。 许诺诺配合的给她转了两圈,抬手托住下巴,俏皮一笑:“阿姨,我是不是变更可爱啦?” 阿姨用力抬手,却轻轻落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比划着手势,“我去医院给你送早餐,结果护士说你出院了。我不小心丢了手机,当时吓了一跳,就给你舅舅打电话过去了。” “你舅舅,可能也被我吓到了。我真是,哎……” 原来是阿姨的担忧,也怪她自己粗心大意,忘记了打个电话报备。 阿姨记忆力不太好,没有手机的情况下,大脑里只记住两个号码。 一个是家里座机,一个就是她舅舅的手机号了。 这也就怪不得,她舅舅会联想到许多事,还后悔不该将她托付叶帧照看。 可是,已经晚啦。 …… 七月流火,三周没有降雨。 柏油路面和天空烈日,仿佛是个巨大烤炉,上下夹击,烤得人有种滋滋冒油的错觉。 暑假来临。 学院里其他系都开始放假,宿舍楼里,女生们情绪高涨,都在打包东西开始离校。 舞蹈系这边,因为年底演出的事,假期还未定。 练习室里,男生女生,都在挥汗如雨。 许诺诺和秦子宸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两人的动作神情都可以彼此带动。 连秋明月看向他们的目光,都不免有些复杂起来。 练习结束。 孙昕昕几人显得很刻意,避开了许诺诺她们仨的视线,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许诺诺并没有急得离开,一直在做拉伸。 学霸抱着她的本子,靠在窗下,不知在谱曲还是做什么,看起来很投入。 托雅和乌恩奇约好了待会儿宵夜,就往许诺诺身边凑过来,以手肘撞了撞她小腿,压着声音问:“诺诺,你这几天不太对劲儿,和你家大叔吵架啦?” 许诺诺偏了脸看她,好笑地纠正她,“什么就我家,人家和我没关系。” 托雅鄙夷的哼了一声,“切~死鸭子嘴硬。” 教室里,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她们三人。 许诺诺右腿换了左腿上把杆,有些纠结的看向学霸,问道:“你们俩,那天去过医院了吗?” 这几天姚思思请假了,据说是院长找过她谈话,具体谈了些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托雅有些无聊,趴在把杆上,点头,“去过了。” 她看一眼许诺诺侧脸,有几缕长发垂下来,湿哒哒的黏在她脸上,她伸手给她别到耳后去。 学霸从本子上抬起视线,情绪有些低落的说:“姚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是白血病。本来已经有匹配的骨髓移植者了,但是现在没钱手术……搞不好,会因为这个失去机会。” 失去手术的机会,等于命不久矣。 托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许诺诺脸,看不出什么,才轻声说:“我和学霸的零花钱,省吃俭用,也只是个零头。” 许诺诺往下压了压腿,脸上没剩下几分笑容,头也没抬,问她,“还差多少钱?” “姚思思打工,和家里凑的,零零总总……还差二十万吧。” 二十万……真是个凑巧的数目。 托雅说完这个,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努力想了想,问道:“诺诺。你和你家大叔,有什么进展吗?” 她那天没看到,却听了不少女生在谈论,有个男人来女生宿舍楼抱走许诺诺的事。 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对爱情充满了幻想,总觉得那是最最浪漫的事之一了。 要不是姚思思的事件,估计这都够大家谈论很久了。 许诺诺莫名哼了哼,声音有些发闷,“我和他不可能。” 她舅舅简直是个成精的狐狸,她这边才有一点儿苗头,他已经开始挥下大棒了。 这两天,舅舅电话很频繁,几乎一天三个,时间段完全没有频率可寻。 学霸终于合起了本子,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往她俩走过来,“有件事,我觉得,你们应该心里有个数。” “什么?” 托雅一脸懵圈看着她。 许诺诺盯着学霸表情,仿佛猜到一丝,漫不经心的点头,“你说吧。” 学霸双手撑在把杆上,先是叹了声气,这才说:“论坛上的事,是姚思思一手导演的。那些攻击你的水军,是她花钱找的。照片……”她看一眼许诺诺,“是孙昕昕碰巧拍到的。” 许诺诺那晚没回宿舍,一大早从车里出来时,躲在树后的正是孙昕昕。 这倒让许诺诺愣了愣。 她没想过,孙昕昕,居然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学校现在还在讨论,这件事要给她们俩什么处分。”学霸右手拿着本子磕了磕左手指头,目光仍落在许诺诺的脸上,“不过,我猜测,孙昕昕倒没什么事。” “……但姚思思,恐怕要被劝退了。” 许诺诺终于收回了腿,从一旁取了毛巾,拭了拭额头上的汗,也靠向了把杆,目光落在门口处。 “我觉得,有人在对姚思思落井下石。” 托雅咳了咳,表情古怪地看着她,说:“很多人觉得,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许诺诺微微一笑,接了过来,“是我。” 学霸和托雅同时对她点头。 真棒,姚思思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许诺诺有充分的理由对她打击报复。 可惜的是,这个人偏偏不是她,所有人却认定是她。 也就怪不得,这两天她回来后,不少人看她的目光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