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桂园。 某幢建筑三楼，灯光一直亮着，音箱的声音透过窗户飘荡而出。 是激烈又动感的曲子。 阿姨从客厅往楼上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觉察出这么晚还在练习的人，恐怕是遇到了什么烦恼。 才会一改常态，放出这种震动人心的曲子。 她叹了口气，往楼上上去，三楼练习室的门开着一条缝。 阿姨推开门走进去。 许诺诺并不是在练习，而是一个人独自跳街舞，动作利落又漂亮，随着音乐声停。 有汗水从额头滑下去，顺着她尖尖的下巴，落在地板上，溅起细碎的光，落下。 阿姨轻轻抬手，敲了下门，朝她比划着，“诺诺，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许诺诺目光投过去时，脸上已经绽放起炫目的笑容，点头，“好哒~阿姨，您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就下去。” 阿姨无奈地点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回房。 整个房子里静下来。 许诺诺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走回音箱旁，两条腿有些发软，却仍是想继续跳下去。 她手指正要摁下时，玻璃窗发出一声响。 “叮！” 她站在那儿，心脏倏地一紧，紧接着就是疯狂的跳动起来。 “肯定是幻听，瞎激动什么，呢？” “叮！叮！叮！” 石子砸在玻璃框上，声响一声比一声更清脆。 许诺诺眼圈莫名就是一红，咬了咬唇，还是往窗前移了过去，她把窗户彻底推开，往下面望下去。 院内栅栏的小花坛边上。 叶帧寡淡脸正仰着，手里还拿着几颗小石子，掂着份量似的，正要又往上扔。 一眼看到她，动作顿住。 院内灯光明亮。 隔着一段距离。 她却仿佛看到他脸上闪过的情绪，欣喜，抑或是期待。 许诺诺用力咬了咬唇，内心涌起强烈的开心，脸上却十分不满，压着嗓音问：“你做什么？大晚上砸我家玻璃，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赔得起。” 叶帧垂了垂眼睑，抬着下巴，低声道：“你下来，有件事想弄清楚。” 夜风轻拂，窗帘微微鼓动。 一如她不安跳动的心般。 许诺诺吸了口气，环住手臂，居高临下看着他，不高兴的说：“你想弄清楚什么事，你说。” 叶帧轻抬手臂，左手微挥，一颗小石子准确无误的、砸在她面前的玻璃上，又是一声轻响。 他抬了抬下巴，“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上去，你选。” “我哪个都不选。” 许诺诺朝他恶狠狠地瞪眼，气咻咻的说：“那你就继续砸吧！我去给我舅舅打电话，告诉他，有坏人砸家里玻璃！还想登堂入室，哼！”她伸手用力将窗户关上，还上了锁。 她却仍觉得郁闷非常，顺手将窗帘一拉，转身走到门口，关灯。 浑身的汗水浸透了舞蹈裙，两条腿也更加发软，过度透支的体力，终于让她靠在门缓缓滑落在地。 她曲起双膝，努力去理清自己生气的原因。 最后发现，其实只剩下一个。 叶帧到底在不在乎她。 窗外月色温柔，却穿不透厚厚的窗帘。 练习室里，昏昧无光，只有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和心跳声。 玻璃窗没再发出声响。 许诺诺莫名觉得一丝冷意，从脚指头直窜心尖，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该下楼回房去洗个热水澡。 将一这身汗水冲去，顺便换身干净衣服，但就是坐着没动。 心思随着降下的体温，也渐渐清晰明了起来。 她觉得在这段感情里，可能是自己单方面心动，在意，憧憬，幻想，而另一方的叶帧。 兴许，只是觉得三十多年来，无聊枯燥的人生里，不过想找一丝乐趣。 而她恰好出现，又和他之间有着一段渊源。 他就顺势而为，抽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时间，还有精力来，逗猫逗狗一样逗逗她。 许诺诺胸口处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又像被人扔进了海水里，酸涩苦辣甜，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连带着靠着门的她，都轻易被推动往里挪了几分。 许诺诺一脸震惊扭头，瞪向突如其来的人影。 走廊里，灯光明亮，洒入室内。 她惊愕的表情，一丝不落，落在了叶帧的眼里，他停下动作，一脚迈进了昏暗里，随手关门。 落锁。 这是个什么习惯？关门就落锁！ 还有。 “谁让你进来的？！” 叶帧缓缓蹲身向下，右膝在她脚边落下，他在昏暗里直视着她表情复杂的脸，淡淡的说：“我说了，要么你下去。要么我上来，你没选，那只能我来选了。” “我没同意你进来，你这是非法的！” 他似有若无的嗤了一声，声线寡淡中透着一丝好笑，“有人给我开的门，再合法不过。” “怎么可能？” 哎呀不得了！惜字如金的大冰山，突然就转性了！ 许诺诺一时心情微妙又复杂，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发火，只能用力瞪着他哼了又哼。 叶帧腿微动，往她身边靠坐下来，双手学她，环着小腿，偏头，凝着她问：“你真的，不想再看到我了吗？” “真的！” 她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许诺诺偏过脸，吸了吸气，让自己冷静一点儿：这种时候其实说气话没什么意义。 叶帧静默了几秒，忽然左臂微动，往她腰上一揽将她带入怀里。 他脸凑近她脸，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洒在她脸上，脖颈间。 烟草味儿，男人独特的气息糅合在一起，侵吞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许诺诺抑制不住一阵晕眩，努力强撑着没有后退，盯住他近在咫尺的眼，一瞬不瞬，想从中找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他鼻尖蹭了蹭她脸，声音有些低沉发哑，“为什么生气？” 这个问题，让她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眼睛里也有酸意狂涌，她努力噙住，没让湿意崩泄而出。 许诺诺深呼吸几次，声音里都是后怕，“我阿姨失踪一整天，我舅舅又不在。我想找人商量，打你电话你都不接。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多担心她出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