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孩子,永远都是这样,哪怕已经到了极限,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 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极限不断延展,丝毫不顾及自己。 裴书臣静静地看向秋庭桉,他的眼神宛如深不见底的幽邃山谷,藏着无尽思绪。 刚要开口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裴公,您在吗……” 季昌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温和有礼,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屈指轻轻叩门,那修长的手指在门板上轻点,动作轻柔而有礼,语气中满是询问。 “我能进来吗?” 秋庭桉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 那天晚上,季昌宁执意不肯住,裴书臣气的差点又跟他动了手。 妥协之下,季昌宁答应了,每隔三天,要来找裴书臣一趟…… 而今天,算是第一次履行这个约定。 “跪好——” 裴书臣神色未变,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投向门口,语气淡淡地吩咐道,“进来吧——” “是——”季昌宁轻轻推开门。 他本身就身姿挺拔,褪下龙袍,少了许多凌厉之色。 身着一袭常衣,整洁而素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秋庭桉的身上,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还没等秋庭桉有什么反应,立刻恭敬地作揖。 动作标准而优雅,身体前倾,双手抱拳,说道: “您有事情,我先出去等您……” 想当初在师门的时候,秋庭桉便是众人眼中最温顺、最懂事的弟子,大家基本很少见到他受罚。 哪怕有时候他因为言语上的冲撞,被师父责罚,也不会有其他人在场。 季昌宁虽然没有弟弟们那样,在挨罚时拥有保护隐私的待遇。 但是最起码的尊重,他还是会选择避开的。 谁知道,他刚准备转身离开…… 只听裴书臣平淡的嗓音:“站那,你也过来跪着——” 先解决小的,再跟大的算账 其实从前在师门,经常跪着,认错也好,受罚也罢,或者……被冤枉……被撒气…… 反正,基本没有哪次出入裴府,季昌宁是不需要跪的。 因此也就有了个他自己以为的规矩。 见到裴书臣,他不能站,只能跪。 尽管弟弟们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弟弟们有的疼爱,他没有;他有的苛责规矩,弟弟们也没有。 在四个孩子之间,这个规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裴书臣又给季昌宁立得“专设”规矩。 当时,时序政尤其护着季昌宁,闻衡又觉得这个大哥哥凶的厉害,秋庭桉内敛温和,也就没人多嘴一句,怕惹季昌宁尴尬。 更别想裴书臣会主动说出来。 季昌宁当年对他而言,就是个烫手山芋,恨不得不见,见了就是一顿罚,赶紧扔回东宫才好。 如今却是这般,季昌宁也是怔了一下,他以为还是要遵循从前的规矩。 也没说什么,在秋庭桉旁边,直直跪下了。 裴书臣微微蹙眉,有些不满,季昌宁刚刚并未以师徒礼相见,是普通晚辈对长辈的礼仪。 他这会儿跪,显然也是不合师门规矩的跪姿。 若是平时,估计又要斥责他了。 但今晚,裴书臣只是神色冷淡,没再追究。 毕竟这还有一个小的,大的一会儿再好好跟他说。 转眼看向秋庭桉,裴书臣冷冷问: “在你师兄面前跪,有意见么。” 秋庭桉刚想逞口舌之快,一想时序政的嘱咐…… 罢了……暗暗叹了口气,神色规规矩矩,开口道: “臣不会跪陛下,可子安跪师兄,子安并无异议。” 裴书臣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 行,孩子心里还是认人的。 只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季昌宁默默低下了头。 眼眸低垂,一片阴影笼罩。 像是把所有的悲伤和苦涩都藏在了其中。 他根本不想认回师门,裴书臣这般逼迫,让他满心无奈。 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遭受了数不清的磨难,每一道伤痕都是裴书臣给他的“馈赠”。 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师门却无情地将他抛弃。 如今,却又要他立刻既往不咎,回到那个曾经令他伤心之地。 罢了…… 只要裴书臣不强行压着他,非要他喊师父,非要他立刻认回师门,那自己再退让几步又有何妨呢? 就像现在,三日之约,他还是如约而至。 ', ' ')(' 裴书臣让他跪,他也跪了下去。 也许,这样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对大家来说,也挺好…… 余光落在季昌宁罚跪还分神的样子……裴书臣蹙眉。 “他反省,你不用么?” 声色俱厉,话音未落,一本书裹挟着凌厉之势,“砰!” 朝着季昌宁砸而去。 冰冷冷的语气,恰似寒刃,直直地刺入季昌宁之耳。 季昌宁遭此突袭,先是一愣,继而满心茫然。 ?他反省什么? 四海昌平之象,乃他宵衣旰食、精心治之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