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颜的尖叫,让男人深邃的瞳眸更深几许。 他只是预见到,她多半下不了手,或者说是很难下手。 所以才想省却她的麻烦,但显然……事与愿违了。 他的无所顾忌,又对他的小女人带来了新的刺.激。 “好了,平常心,颜颜。” “……” 男人放轻了调子,线条好看的下巴微微上挑着抬了抬。 “季凉城。” 许清颜吸吸鼻子,看向男人的表情,有点无法言说。 她现在看起来很拧巴,当然,她的心境也的确如此。 她想要再说他几句,可她的大脑空白。 他的伤口,特别扎眼的呈现在她面前。 很严重的划伤,跟她想的一样。 现在真不是说那些有的没的,扯废话的时候。 她豆大的眼泪,又飚出一堆。 许清颜死咬着下唇,紧了紧手上拿着的领带,心脏的跳速激增。 “我要怎么办?就这样包下去么?” 极重的血腥味,顺着风,迎面扑到许清颜脸上。 林易提醒的真的是对的,季凉城这个伤,不像是普通的刀子碰了手,就他这个大片面的口子,这要是不即刻止血,那正经还能流好一阵。 流死人,那是夸张。 可严重失血,是没跑的。 许清颜的手,开始不住地打颤。 “季凉城,你说话啊。” 冷峻的男人依旧还是之前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斜了斜眼睛,大略的在他胳膊上淌血的位置瞄了一下。 “下得了手么?要是害怕,就算了。” “不能算,我可以。” 许清颜一听到季凉城说算了,登时急了。 她虎着一张白透了的脸,手指下意识的将领带抓的更紧。 “呵。” 男人淡淡的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好。” “颜颜,把领带从我伤口的地方绕过去,然后扎住。” 许清颜有点踌躇,她在这一刻,变成了嘴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心里顾虑多,总想着她不是专业的,总怕会给他带来二次伤害。 男人倒也不急,只是,他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 要不是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许清颜估计,她早就彻底崩溃了。 “季凉城。” 迟迟没办法真正下手,领带被许清颜绕在男人的胳膊上,松松散散。 作用没起到一点,相反的,黑色的领带还被血浸透了大半。 “我……” “别慌神,我说过没关系,做不到也无所谓,嗯?你不用勉强自己。” 季凉城腾出另外一只手,稍提了提西裤的裤脚。 大量失血,让他变得乏力。 继续这么站着,他隐隐有些吃力。 只是,在小女人面前,怕吓到她,他一直在忍。 这会差不多到了他体力的极限,实在撑不太住,他打算靠到花坛一角先坐一会。 “季凉城,你怎么了?” 许清颜的敏感是深入骨子里的,她看着季凉城往花坛上坐,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不是头晕了?” 她很紧张的开口追问,一狠心一咬牙,再也不敢浪费时间。 她屏着呼吸,一直没能成功的动作,在这一刻,被季凉城无形的动作一激,成了。 领带终于被她紧缠在男人的胳膊上,打了死结。 男人疼的微皱了下眉,呼吸乱了一瞬。 “季凉城,我弄疼你了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手重了?” 许清颜俯身蹲在男人面前,她红成兔子的眼睛,紧张的凝着他的脸。 “我不是玻璃做的,颜颜,放轻松点。” “……” 许清颜真心没法轻松,男人坐到花坛边上,她索性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紧张的关注着他每一个变化。 不多一会,林易开着车过来了。 “季总。” 他把车停靠,脚步飞快的从上面走下来,“我扶您上车?” “不用,我自己能走。” 季凉城提了口气,拒绝了林易的提议。 许清颜站在他边上,欲言又止。 她想说,他明明就有点吃力了,做什么还要硬撑。 可在那之前,男人已经迈着方正的步子,走在她前面。 她很担心的快步跟上,一双手虚扶的护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扶他一把。 不过,她想象的那些糟糕画面,并没出现。 向来强势的男人,对自己也狠的让人心惊。 他一直撑到医院,彼时,他的前额布满了细密汗珠。 许清颜不知道他这样,到底是疼的,还是身体乏力,严重透支造成的。 她只知道,她心疼,很疼很疼。 季凉城的伤一共缝了十针,许清颜候在边上,看的心惊肉跳。 他是想要她走的,只是,小女人犯了倔,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她一直死死的攥着他没伤的那只手,全程紧张的,好像缝针的那个人是她。 “这段时间伤口不能沾水,尽量少动,也不能做强体力活动,每天需要按时换药。” 女医生坐在椅子上,态度严谨又小心的发起常规化叮嘱。 她知道季凉城,这所她任职的医院,隶属于季氏旗下。 早听说季凉城受伤,要她来处理,她心里还忐忑慌张了一下。 “消炎药每天吃三次,毕竟伤处较大,现在天气热,千万小心,不要感染发炎。” 少言寡语的男人眉心一直蹙着,他像是懒得回应,全程一言不发。 许清颜倒是积极,她很努力的记着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时不时的,还配合的出声回应。 从诊室出来,林易直接拿着单子,过去药房缴费拿药。 许清颜像是小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高大的男人。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伤口。 十针啊。 即便他好了,那疤痕也必定留在他手上。 想到这,小女人的心和鼻尖,齐齐的酸了。 “凉城,受伤了?” 段宵然听说季凉城受伤,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直接从三楼乘着电梯上了五楼。 季凉城回过身,一直没有表情的脸,这会多少算是有了点波动。 “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会受伤?” 段宵然语带关心,他单手放在白大褂里,下巴向上挑。 “意外,一个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微抿了抿唇,“有衣服么?干净的。” “……” 季凉城这话一出,原本被人忽略的问题,冒出头。 他现在还真是人生中少有的狼狈时刻。 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衬上,满是血污,另外一只袖子还被扯坏了。 “呵。” 段宵然没忍住笑出了音,赶在男人发火前,惜命的即刻表态,“有,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拿。”